逻些城的晨风裹着雪粒与青稞香,吹过红山脚下时,三千工匠的夯筑声正与远处的法号声应和。
舒墨单膝跪地,将断棍插入新和好的三合土中,乌木棍身泛起细密的金光,如蛛网般渗入泥浆。
吐蕃大相禄东赞蹲在一旁,松石戒指在泥土上方轻轻震颤,戒指内嵌的Ω碎片与量子纤维产生共振,映出点点蓝光。
"舒大人,"禄东赞捻起一撮土,指尖沾着的蓝色光点如萤火虫般飞舞,"贵国王先生称这'雪山玉粉'能使宫墙千年不腐——
却不知这玉粉里,究竟掺了多少昆仑玄铁?"
他忽然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指导工匠的文成公主,"昨夜我见公主案头的《营造法式》自己翻开,书页上的斗拱图竟悬浮在空中转动。"
舒墨挑眉,断棍在手中转了个圈,棍尖挑起块泥浆:"大相不妨猜猜,这三合土里除了玉粉、糯米浆,还有什么?"
泥浆落下时,竟在地面凝成微型宫殿模型,飞檐斗拱俱全。
廖佳怡的蝴蝶刀突然从斜刺里劈来,刀尖擦着舒墨耳畔切入泥土,将模型切成两半——截面处,量子纤维如钢筋般纵横交错。
"昆仑山的玉,混着Ω碎片磨成的粉。"
她甩了甩刀刃上的泥浆,"老王说这叫'量子钢筋',昨儿我拿五石强弩射过,箭矢连墙皮都没蹭掉。"
她忽然看向远处,三岁的量子正蹲在墙角,用块Ω碎片在砖上刻歪歪扭扭的符号,每刻一笔,砖块便发出微光,砖缝间的灰浆自动向最优结构流动。
文成公主的轿辇停在工地中央,轿帘掀开,她手持的《营造法式》正悬浮在空中,绢本墨线化作立体光影。
赤松德赞跌跌撞撞跑过来,吐蕃袍下摆沾满泥浆,怀里却抱着个精致的汉式烫样,烫样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公主快看!"少年赞普的眼睛发亮,手指戳着烫样东大殿的飞檐,"祖父同意加汉式斗拱了!不过..."
他忽然凑近,声音低得像偷喝酥油茶的小狐狸,"他让工匠在斗拱里藏了十二个转经筒,说转经时的念力能与地脉共鸣。"
舒墨断棍轻挥,棍身延长三尺,点在烫样屋脊上。
乌木表面浮现出流动的卦象,众人眼前浮现出斗拱内部结构——
十二个转经筒由Ω碎片打造,筒身刻着汉藏双语的《两仪算经》经文,每道刻痕都泛着微光。
廖佳怡忽然用蝴蝶刀挑起赤松德赞腰间的嘎乌盒,盒盖"啪"地打开,露出里面的量子编码:"这经文...怎么瞧着像老王新创的波动方程?"
"昨夜量子小郎君抱着Ω碎片啃了半宿,今早便画出这设计图。"
文成公主笑着接过嘎乌盒,指尖在藏文经咒上拂过,字符突然重组,显露出"天地人和"西个汉字,"他边啃边嘟囔,说转经筒转一圈,能给地脉充能三次。"
赤松德赞听得目瞪口呆,忽然伸手摸向自己的发辫,似乎在确认是否有量子纤维藏在辫子里。
工地突然传来骚动。
一队苯教工匠抬着根三人高的铜柱走来,铜柱表面刻满星象图与牦牛纹,却歪歪斜斜立不住,总往东北方倾斜。
为首的工匠跪地叩首,声音里带着惶恐:"赞普殿下,这铜柱是女神托梦所制,可它...它总指向汉人之地!"
赤松德赞皱眉欲言,文成公主己提起绣着瑞鹤的裙摆,踩着泥浆走向铜柱。
她发间的Ω明珠突然亮起,如小太阳般悬在头顶,光芒落在铜柱上,竟映出长安城的街景——
朱雀大街的槐树叶正沙沙作响,太极宫的飞檐挑着半轮残月。
铜柱发出低沉的嗡鸣,竟自行调整角度,柱础与地下预埋的量子网络严丝合缝对接。
"不是偏向汉人之地,是对准长安的北极星。"
公主指尖划过铜柱上一道不起眼的刻痕,那里隐约有个小箭头,正指着北斗七星的方向,"去年冬至,我在长安观星台测得,逻些城与长安的北极星方位差十二度三十分。"
她忽然用吐蕃语唱起筑房歌谣,曲调里混着《周髀算经》的算筹节奏,铜柱上的星象随之流转,与她袖中飞出的《璇玑图》金线相互缠绕,在空中织出幅立体星图。
舒墨断棍剧烈震动,棍身投射出红山全景。
山体内部的量子纤维如神经网络般亮起,与铜柱星图形成共振,连远处雪山顶的积雪都泛起微光。
禄东赞的大胡子抖得像秋风中的麦穗,他忽然抓住舒墨的袖子:"这、这是星象定基?我曾在大食商人处听闻,希腊人用星辰定位建城,却不想唐人竟能..."
"是量子教的殿下。"廖佳怡忽然指向宫墙拐角,量子正撅着屁股在砖上画圈圈,每画一个,砖块便自动嵌入墙中,位置分毫不差。
"昨儿这小子把老王的《浑天仪图》啃出个窟窿,今儿就懂了星斗定位。"她忽然眯起眼,"等等,他画的是...厕所?"
众人凑近一看,砖块上果然刻着汉蕃双语的"厕所",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蹲坑。
舒墨一本正经地捡起砖块,断棍敲了敲:"殿下,东偏殿的净房若设在这儿,地下三尺有温泉脉,老王说过,量子涂鸦必有所指——
这小子去年在玄武门画了只乌龟,后来那儿果然挖出个汉代泉眼。"
夜幕降临时,红山上十二根铜柱己全部立起。
文成公主站在最高处,Ω明珠的光芒与启明星相连,形成一道璀璨光链。
赤松德赞捧着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铜柱群中央——那里浮现出青藏高原的地脉网络,如金色血管般在山体间蔓延。
"舒大人,"公主忽然转身,裙裾扫过沾满泥浆的石阶,"父皇让你带来的'特别嫁妆',该拿出来了吧?我听见红山在震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舒墨断棍重重插入地面,乌木瞬间化作液态金属,顺着岩缝渗入山体。
整座红山突然发出蓝紫色光芒,光芒中浮现出无数青铜书架,每一层都摆满泛着微光的玉简——
正是祁连山脉文明种子库的量子投影。
赤松德赞惊呼出声,他胸前的狼首图腾突然展开,化作玉简目录,藏文的"医药""历法""农桑"等类目依次亮起。
"布达拉宫不止是宫殿,更是文明的容器。"
廖佳怡的蝴蝶刀划过长空,刀光连接起两颗星辰,"汉人的《齐民要术》与吐蕃的《西部医典》会在这里相遇,量子符文与苯教咒文会在这儿共鸣。"
她忽然弯腰拎起打盹的量子,小家伙嘴角还沾着Ω碎片碎屑,"当然,还有这位小祖宗的涂鸦墙——瞧这砖上的星星,比老王画的星图还多三颗。"
最后一根铜柱就位时,长安城方向升起七道金光。
千里之外,李靖的玄甲军正在朱雀大街演练,陌刀与明光铠反射的阳光,经量子塔的透镜增幅,跨越三千里荒漠雪山,精准投射在红山铜柱上。
柱身的星象图全部点亮,化作旋转的《黄道混天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着逻些城方向。
文成公主解下Ω明珠,将其嵌入主殿横梁的凹槽。
明珠光芒如水银泄地,笼罩全宫,每一块砖石都开始震动,发出《诗经》的吟诵声——是藏文的《关雎》,声调却带着长安古乐的韵律。
赤松德赞触碰宫墙,藏文诗句在他掌心化作流光,顺着手臂爬上心口,竟与他心跳的节奏相合。
"这下赞普陛下该满意了?"舒墨断棍轻点地面,红山岩石自动堆砌成台阶,每一级都刻着汉蕃双语的吉祥话。
"汉砖藏瓦,唐音蕃调,还有能自动修缮的量子宫墙,老王说,这叫'科技与狠活'。"
"祖父说还差最后一样。"赤松德赞忽然跑向宫墙一角,指着一块空白的砖石,"
他说要刻一块'日月同辉'的碑,让汉地的太阳与吐蕃的月亮永远照耀这里。"
文成公主轻笑,从袖中取出半幅未绣完的《雪山瑞鹤图》。
她将丝帛贴在空白处,指尖拂过鹤眼的紫晶色,丝帛突然发出光芒,化作一块琉璃碑。
碑面上,长安的太阳与逻些的月亮交相辉映,中间是汉藏两族孩童共舞的图案,周围环绕着量子符文与苯教图腾。
"如何?"公主看向舒墨,眼中映着碑面的流光,"比王先生的机械碑如何?"
"更妙。"舒墨断棍敲击琉璃碑,发出清越声响,"这叫'人心为碑'。老王的量子技术能固宫墙,却固不住人心——而殿下的绣针,却能把汉藏两族的星辰缝在一起。"
夜深了,工地燃起熊熊篝火。吐蕃工匠围着火堆跳起锅庄舞,汉地工匠敲起羯鼓,节奏与铜柱的共振频率奇妙吻合。
文成公主坐在篝火旁,用藏文给量子讲《诗经》故事,小家伙啃着Ω碎片,忽然把碎片按在火塘边的石头上,石头立刻浮现出会动的鹤影。
廖佳怡倚着铜柱,蝴蝶刀在火光中划出优美弧线:"舒大人,你说等百年后,人们路过这宫墙,会怎么看咱们这些量子疯子?"
舒墨望着星空,断棍在掌心轻轻转动:"他们会看见,汉藏的文明如星辰般璀璨,而我们,不过是帮星星搭了座桥的人。"
他忽然笑了,指着量子在墙上新画的涂鸦——那是个牵着牦牛的汉人少年与抱着羊羔的吐蕃少女,头顶是颗巨大的Ω碎片,像颗永不坠落的太阳。
远处,红山深处传来低沉的共鸣,像是大地在哼唱古老的歌谣。
文成公主起身,将琉璃碑的最后一针绣完,瑞鹤的翅膀轻轻颤动,仿佛下一刻便要冲入星空。
赤松德赞忽然用汉语唱起《关雎》,跑调的歌声里,藏着对未来的憧憬。
舒墨握紧断棍,感受着红山传来的脉动。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当量子符文遇上唐蕃文明,当雪山的风拂过长安的月。
有些东西,正在这片土地上悄然生长,如同深埋地下的种子,终将长成参天大树,撑起一片横跨千里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