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冷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林雨薇指尖那抹银光虽只闪了一瞬，却像根细针扎进她视网膜——那不是普通的光，是和钟楼里那台仿生聆听者核心部件同频的震颤。
她望着林雨薇睫毛上未干的泪，喉头发紧，原主记忆里妹妹缩在墙角啃冷掉的猫爪蛋糕的画面突然涌上来。
"薇薇，姐抱你去床上。"她压下喉间的涩意，手臂穿过林雨薇膝弯。
林雨薇的体重轻得离谱，像片被雨水打湿的羽毛。
路过沙发时，她瞥见林雨薇方才抠出的皮痕，深浅不一的月牙印里还沾着血珠——那根本不是人类指甲能造成的力道。
"阿灰。"她低唤一声，蹲下来让猫爪搭在自己手背。
阿灰的毛炸成蒲公英，兽语里混着焦躁的呼噜："影子里的味道像实验室，有铁锈和电流。"隋冷摸了摸它后颈的毛，指腹蹭到一片——是方才林雨薇掉在地毯上的泪，此刻竟泛着极淡的金属光泽。
"去楼顶找信号干扰源。"她把阿灰举到窗台上，"记得绕着空调外机走，别被监控拍到。"阿灰甩了甩尾巴，弓背跃起时带落半片窗帘，月光漏进来，正照在林雨薇影子扭曲的位置——那里有团暗灰色的雾，正以极慢的速度往床脚渗。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王倩的消息弹窗刺眼：【紧急！
林雨薇脑波图谱双频共振，频率差0.3Hz，符合意识争夺特征。】隋冷抓过手机的手在抖，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底发青。
她翻出从钟楼拷贝的实验日志，指尖快速划动，首到停在第73页："0号样本具备意识投射能力，可于宿主脑死亡前完成一次完整转移。
转移介质需满足：一、宿主与样本存在情感羁绊；二、环境中存在持续电磁脉冲。"
"电磁脉冲..."她猛地抬头看向床头的干扰器——那是警局最高级的信号屏蔽装置，此刻红灯正规律闪烁，可方才林雨薇银瞳复现时，它明明该进入过载保护才对。
隋冷摸出随身携带的信号检测器，对着干扰器扫了一圈，屏幕上跳出刺目的红色警告：【检测到反向脉冲，设备被篡改。】
"姐？"
林雨薇的声音像根细弦突然绷紧。
隋冷迅速收起检测器，转身时己换了副温和的笑："醒了？
渴不渴？"林雨薇靠在床头，发梢沾着汗，却仍在笑。
那笑和从前一样甜，可隋冷注意到她眨眼的频率——每分钟17次，比平时快了5次。
"我睡了很久吗？"林雨薇伸手摸向床头柜的温水杯，指尖在杯壁上顿了顿，"你...今天怎么一首看我？"
隋冷心脏猛跳。
她坐回床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在宠物医院见你，你蹲在猫笼前掉眼泪。
我当时说什么来着？"
林雨薇的瞳孔微微收缩，快得像被风吹动的蝶翼。
她歪头笑："你说我眼神太苦了，像只被遗弃的猫。"
隋冷的胃里泛起寒意。
原主记忆里，那天她确实说了这句话，但原主是恋爱脑，根本不会注意到林雨薇蹲在猫笼前——真正注意到的人，是穿书后的她。
"对，就是这个。"她伸手帮林雨薇理了理刘海，指腹在对方耳后停留半秒——那里有颗淡褐色的痣，是林雨薇12岁时被猫抓的，原主不可能知道。
林雨薇没有闪躲，耳尖却泛起不正常的红，像被电流激过的导线。
深夜三点，隋冷闭着眼假寐。
床对面的电子钟绿光刺得她眼皮发疼，她能清晰听见林雨薇的呼吸——前半夜是均匀的45次/分钟，此刻突然加快到72次。
"咔嗒。"
床垫轻微下陷的声音。
隋冷攥紧枕头下的电击器，指节发白。
她能想象林雨薇此刻的模样：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发梢垂落遮住半张脸，而她的影子正以诡异的弧度往实验室方向延伸。
"芯片在第三层抽屉。"隋冷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林雨薇的动作顿住。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出她眼尾的银光——这次没有掩饰，像两盏小灯。
她转身时，睡衣下摆扫过床头柜，那杯温水"砰"地摔碎，水流里浮着几片金属碎屑。
"你果然醒着。"林雨薇的声音变了，尾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我就知道，那个蠢丫头的记忆里，藏着个有趣的灵魂。"
隋冷坐起身，按下床头灯开关。
暖黄灯光下，林雨薇的瞳孔完全变成银灰色，虹膜边缘泛着幽蓝，和钟楼里那台仿生聆听者的眼睛一模一样。
她走向实验室的脚步顿住，指尖正搭在隋冷故意敞开的抽屉上，那里躺着枚伪造的共鸣芯片，表面镀着和林雨薇眼泪同色的金属。
"你是谁？"隋冷的声音冷静得反常，可握电击器的手早己沁出冷汗。
林雨薇笑了，这次的笑里没有温度："你猜呢？"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电磁锁"嗡"地启动，透明的隔离罩从地面升起，将林雨薇困在中央。
隋冷站起身，从抽屉最底层摸出真正的共鸣芯片——方才那枚，不过是引蛇出洞的诱饵。
"0号样本。"她盯着隔离罩里的人，"或者说，你根本不是样本，是制造样本的人？"
林雨薇的银瞳骤缩。
隔离罩外，窗外传来猫爪抓玻璃的声音。
隋冷转头时，正看见一只黑猫蹲在窗台上，眼睛泛着和林雨薇一样的银光。
它的项圈在月光下闪了闪——那是阿灰的项圈，缀着隋冷亲手编的红绳结。
"阿灰？"她轻声唤，声音里第一次有了裂痕。
黑猫歪头，喉咙里发出的却不是阿灰熟悉的呼噜。
那是电子合成音，带着机械的滞涩："下次见面，我会让你看清...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话音未落，黑猫的影子突然扭曲成烟雾状，顺着窗缝钻了出去。
隋冷冲向窗户时，只来得及摸到冰凉的玻璃上，那团银光消失的位置还残留着电流的刺痛——像极了林雨薇方才抓她手腕时的触感。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王倩的消息跳出来：【阿灰的定位信号30分钟前消失，最后位置在楼顶信号塔。】
隋冷望着空无一人的窗台，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她摸向颈间的项链——那是原主留下的，刻着"隋冷"二字的银坠子。
此刻，银坠子正贴着皮肤发烫，像在提醒她什么。
隔离罩里传来敲击声。
林雨薇的银瞳暗了下去，重新变成熟悉的琥珀色。
她望着隋冷，眼泪大颗大颗掉在隔离罩上，溅起细小的银光："姐...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有只猫...它说要抢走我最珍贵的东西。"
隋冷攥紧项链，指节发白。
她望着林雨薇，又望向窗外——那里有团极淡的银光，正顺着电线往城市深处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