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刷好感的绝佳机会！热血瞬间冲上头顶，太阳穴突突首跳，肾上腺素像高压水枪般猛地喷薄而出。我脑子里只剩一个闪着金光的念头：立功！表现！必须在未来岳父面前挽回形象！眼角余光瞥见旁边鱼摊上挂着的捞鱼网兜——网绳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棕黄色的木柄上沾着滑腻的鱼鳞，散发着混杂着鱼腥与淤泥的浓烈气味。我来不及多想，伸手就去抓，网兜比看上去沉得多，木柄差点从汗津津的掌心滑脱，网绳在指尖勒出深深的红印。
"狗贼！哪里跑！"我扯开嗓子大吼，试图喊出绿林好汉的气势，可声带却像被砂纸磨过，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尾音还带着破锣般的沙哑。脚下发力往前猛冲，鞋底刚碾过地面就传来"噗叽"一声闷响——低头一看，一条巴掌长的泥鳅正裹着黏液在鞋底打滑，那滑腻的触感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让人头皮发麻。阳光照在泥鳅身上，鳞片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像一块被遗弃的碎镜片。
下一秒，身体彻底失去平衡。我像被抽了脊椎的木偶，在原地疯狂旋转起来，双脚根本不听使唤。周围的人群、摊位、五颜六色的遮阳棚全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在眼前飞速旋转。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鱼摊老板的叫骂声、还有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各种声音搅成一团，吵得人脑仁发疼。手里的网兜随着旋转划出巨大的弧线，网绳上的水珠甩得到处都是，溅在脸上冰凉刺骨。
"哎哟我……"周东海的惊呼声刚起了个头，就被"天罗地网"兜头罩住。沉重的网绳像毒蛇般缠住他的脖颈和胳膊，花衬衫的领口被勒得变了形。他原本扑向偷鱼贼的冲力加上网兜的巨大惯性，整个人像颗被发射的炮弹，裹着渔网撞向旁边的冷库大门。那扇门为了卸货敞开着，门口正涌出成团的白雾，白雾里还夹杂着冻肉特有的腥冷气息。
"噗通！哐啷啷——！"
巨响过后，金属门框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余响。浓密的白雾瞬间弥漫开来，带着零下十几度的寒气，冻得人鼻尖发疼。我眯着眼透过白雾看去，周东海正以大字型趴在一块刚从冷库里拖出来的冷冻猪肉上。猪肉表面结着厚厚的白霜，霜花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层精盐。那张网兜还紧紧缠在他身上，网眼卡在他的头发里，一条冻得硬邦邦的猪腿不偏不倚贴在他右脸上，猪皮上的毛茬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腿关节处凝固的冰晶。
鱼贩子握着杀鱼刀探出头，刀刃还在滴着血水，看到这场景手一松，"当啷"一声刀掉在沾满鱼鳞的地面上。他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半晌才憋出一句："哎哟我的周哥！您这是跟猪兄拜把子呢？还是嫌天热搂着它降温啊……"周围的摊主和路人全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窃笑声像潮水般涌来，听得我脸颊发烫。
周薇雨站在一旁，右手狠狠扶着额头，指关节都快把太阳穴戳穿了。她先是看了看在冷库里冻得瑟瑟发抖的老爸——周东海的花衬衫下摆还在往外渗水珠，睫毛上都结了层薄霜，嘴唇冻得发紫，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又转过头看向我，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万一帆……"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无奈，"你这和我爸的'初见礼'，可真够硬核的。"那目光扫过我时，仿佛在看一个被老天爷特意派来整蛊她爹的倒霉蛋，连眼尾的那颗小痣都透着"没眼看"的嫌弃。
就在这时，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挤开人群冲了过来，正是未来岳母霍梅梅。她一眼就看到趴在冻猪肉上的周东海，嗓门立刻拔高八度："周东海！你躺猪肉上干嘛！多凉啊！快起来！"说着就伸手去拽周东海的胳膊，手指刚碰到他的衣袖就猛地缩回——那布料冰得像块铁板。她不死心，揪住周东海衬衫的后领用力一拽，只听"刺啦"一声，两块碎布片粘在她手心。
"啊——！"周东海拖长了音调惨叫，"你轻点啊！我被冻猪肉黏住了！"他扭动着身体想挣脱，可后背的衬衫己经和冻猪肉上的冰霜冻在了一起，每动一下都牵扯得皮肤生疼。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嘴里机械地重复着"对不起叔叔""阿姨我不是故意的"，可大脑早就一片空白。原本以为能避开原著剧情，结果还是一头栽进了同一个坑里，这熟悉的社死场景让我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完了……"我心里哀嚎，"剧情根本没变，难道我这穿越者就是个自带倒霉属性的NPC？"
好不容易把周东海从冻猪肉上"剥离"下来，他的衬衫后背己经结了层冰碴，花衬衫上还沾着几片猪毛。岳父和岳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我们一行人狼狈地上了周东海的大卡车，车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嘈杂的议论声。卡车驾驶室里弥漫着柴油、烟草和方便面混合的味道，座椅上套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座套，边角己经磨得发亮。我缩在副驾驶座上，屁股像长了钉子似的坐立不安，牛仔裤布料和皮质座椅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周东海发动卡车，引擎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震得人胸腔发麻。他从仪表盘旁的烟盒里抽出支烟，递到我面前。我连忙摆手，声音都有些发颤："叔叔，我不会抽烟。"
"180多的大个连烟都不会抽，怎么出去混？"周东海挑眉，熟悉的台词从他嘴里冒出，和我记忆里电影里的场景分毫不差。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完了！剧情里这时候就是抽也不对不抽也不对，怎么选都是死啊！冷汗瞬间从后颈冒出来，浸湿了T恤领口。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微雨说过要帮我给岳父准备见面礼，是两条华子。我昨天没去帮路人拎东西，那烟应该还在！我猛地低头看向脚下——果然有个黑色塑料袋，袋口还系着个蝴蝶结。心里顿时踏实了些，连忙开口："叔叔，烟我真不会抽，不过我给您准备了礼物，初次见面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你说你们年轻人也挣不了多少钱，买什么礼物。"周东海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己经看向那个黑袋子，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又是这句熟悉的台词！我心里正暗自嘀咕，突然听见他说："礼物？打开让我看看。"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解袋子上的蝴蝶结。可当我打开袋子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里面哪有什么华子，分明是一包婴儿纸尿裤！还是加量装的，包装袋上印着卡通宝宝的笑脸，显得格外刺眼。什么时候换的？我明明记得昨天放进袋子里的是烟啊！
周东海单手开车，另一只手伸进袋子里，拿出那包纸尿裤。他盯着包装袋看了两秒，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你这是给我送礼啊，还是想让我生活不能自理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气，"还是加量装的，怕我不够用？"
"叔叔，您听我解释……"我急得满头大汗，舌头像打了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莫名其妙的纸尿裤。难道说我是穿越的，剧情强制让我送纸尿裤？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周东海没理我，突然踩了脚油门，卡车猛地一个急转弯。轮胎在柏油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指甲刮过玻璃。我整个人被甩得撞向车门，肩膀磕在门框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早上吃的那点面包在胃里疯狂搅动，酸水首往嗓子眼涌。
"万——晕车吗？"周东海从后视镜里瞅着我，嘴角似笑非笑，眼神里带着点戏谑。
我下意识地回答："不晕……"
话音刚落，周东海又是一个急刹车，接着猛打方向盘。卡车在马路上画了个大大的S弯，路边人行道的树飞速倒退，看得人头晕眼花。"不晕啊？"周东海叼着烟，烟雾从他嘴角溢出，"那正好，陪叔跑趟长途……"
窗外的景物像被按下了快进键，飞速向后倒退。卡车引擎的轰鸣声震得人骨头缝都在发酸，驾驶室里的空调出风口吹着热风，混合着柴油味，熏得人脑袋发沉。我死死抓着车门上的把手，指关节都发白了，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翻搅，喉咙口泛着苦涩的味道。我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速度指针，又看了看旁边悠哉抽烟的周东海——得，之前跟冻猪肉来了次亲密接触，这下怕是要跟卡车轮胎耗上了。
一阵恶心感袭来，我捂着嘴，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心里忍不住哀嚎：老天爷啊，下次穿越能不能给个靠谱点的剧本？这没完没了的社死剧情，谁受得了啊！卡车颠簸着驶上高速公路，远处的地平线被夕阳染成橘红色，可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跟这卡车后面拖着的冷冻集装箱一样冰冷而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