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苏挽，你怀孕了还敢熬夜做设计？
深夜的书房里，台灯暖黄的光晕裹着苏挽微蜷的背影。
铅笔在画纸上沙沙游走，她盯着屏幕上甜品展的糖艺珠宝照片，指尖无意识着锁骨下方——那里本应别着那枚蜜蜡胸针，此刻却空着，倒像有团热意隔着衬衫烧着皮肤。
"嘶。"铅笔突然从指缝滑落，苏挽猛地按住小腹。
一阵细密的抽痛从下腹漫开，像被人用细针轻轻挑了挑，转瞬又消散。
她愣住，盯着画纸上被笔尖戳出的小坑，后知后觉想起这半月来的异样：上周在公司茶水间闻到咖啡味突然犯恶心，前天早晨赖床到七点半，连定了五遍闹钟都没听见；最关键的是...她摸出手机翻日历，手指在"例假"标记处顿住——本应三天前到访的"老朋友"，至今没动静。
"不会吧。"苏挽喉结动了动，后颈渗出薄汗。
她想起昨晚霍明砚帮她盖被子时，指尖扫过她腰腹的温度；想起上回在老宅吃螃蟹，霍老夫人笑着把她的螃蟹换成了桂花糕，说"年轻人贪凉不好"；想起霍明砚最近总往她包里塞小蛋糕，说"血糖低别硬撑"。
所有被她忽略的细节突然串成线，在脑内炸成一片轰鸣。
"叮——"凌晨一点的闹钟在桌面震动，苏挽手忙脚乱按下，设计稿上的线条被震得歪了半寸。
她望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咬了咬嘴唇，把画纸收进文件夹时，指尖仍在发颤。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卧室时，苏挽正对着镜子涂口红。
镜中人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眼下浮着淡淡青影。
她刚把口红盖拧上，身后传来脚步声。
"又熬夜了？"霍明砚的声音带着晨起的低哑，他站在门边，衬衫第三颗纽扣未系，露出紧实的锁骨。
苏挽转身时，他己走到近前，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凉的。"
"哪有。"苏挽想后退两步，却被他扣住手腕。
霍明砚的拇指按在她脉搏上，眉峰渐渐拧成结："跳得这么快。"他俯身凑近，呼吸扫过她耳尖，"昨晚画设计稿到几点？"
"两点..."苏挽小声嘟囔，见他脸色沉下来，忙补充，"真的不困！
陈副总说新系列要得急——"
"吃早餐。"霍明砚打断她，拉着她往餐厅走。
餐桌中央摆着她最爱的虾仁粥，氤氲的热气里，他突然伸手摸她额头："怎么没血色？"
"可能...没睡好。"苏挽舀粥的勺子在碗里打旋，米粒撞在瓷壁上发出细碎的响。
霍明砚没接话，垂眼盯着她搅动的动作，喉结动了动。
当她喝完第三口时，他突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霍明砚！"苏挽惊呼，手忙脚乱勾住他脖子，"我自己能走！"
"去医院。"他步伐沉稳，皮鞋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你脉搏快得不正常。"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时，苏挽还在抗议："真的只是熬夜——"
"苏女士。"医生推了推眼镜，屏幕上的影像泛着幽蓝，"恭喜，怀孕五周。"
诊室里突然静得能听见空调的风声。
苏挽盯着医生指尖的光点，大脑一片空白。
霍明砚的手从她后腰移到身侧，指节抵着诊床边缘，骨节泛白："她昨晚熬夜到两点，还..."他顿了顿，声音发哑，"还说肚子抽痛。"
"孕妇需要规律作息，"医生翻着病历本，"前三个月尤其要注意，不能过度劳累。"她抬头看了眼霍明砚紧绷的下颌，又补了句，"情绪也要稳定。"
"我知道了。"霍明砚低声应着，转头时眼里翻涌的情绪让苏挽心口发颤。
他伸手碰了碰她手背，像在确认什么，又迅速收回，"麻烦开些维生素，其他注意事项...我记下来。"
从诊室出来时，霍明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把苏挽的外套裹紧些："雨晴听说你不舒服，非要来。"
话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霍雨晴踩着细高跟冲出来，手里还提着杯杨枝甘露——苏挽上周提过想吃的。
"嫂子你——"霍雨晴的调侃卡在喉咙里。
她盯着苏挽发白的脸色，又看看霍明砚攥着病历的手，突然眯起眼，"哥，你不会欺负人了吧？"
"怀孕了。"苏挽抢先开口。
霍雨晴的瞳孔猛地缩了缩，手里的奶茶差点掉地。
她盯着苏挽平坦的小腹看了三秒，突然叉腰笑出声："我就说哥那副欲擒故纵的德行迟早——"
"雨晴。"霍明砚出声提醒。
霍雨晴吐了吐舌头，凑近苏挽压低声音："嫂子你别怕，要是我哥敢让你辞职当阔太太，我第一个帮你骂他。"她戳了戳霍明砚的肩膀，"你老婆的设计稿我看过，比那些珠宝设计师有灵气多了。"
苏挽望着小姑子发亮的眼睛，喉咙突然发紧。
她摸了摸还没显怀的肚子，想起书房电脑里未完成的设计稿——那是她和团队熬了半个月的心血，是能让部门在集团招标会上崭露头角的关键。
傍晚回到家时，夕阳把客厅染成蜜色。
霍老夫人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见他们进门立刻起身："医生怎么说？"
"奶奶，我没事。"苏挽忙扶住老人，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毛线，是婴儿蓝的。
霍明砚去厨房端参汤的间隙，苏挽溜进书房。
电脑屏幕亮着，设计稿停在昨晚的位置，旁边压着霍明砚今早留的便签："糖要配热可可，光要配新设计。"她摸着肚子坐下，鼠标轻轻划过项目进度表——下季度要跟进的珠宝展、要对接的非遗大师、要修改的三十版草图，全在待办事项里闪着光。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吹得画纸哗啦作响。
苏挽望着纸上未完成的并蒂莲纹路，突然想起医生的话："不能过度劳累。"她的手指悬在"确认跟进"的按钮上方，最终轻轻移开，把电脑合上了。
但那抹未点完的莲心，仍在视网膜上投下一片影子。
苏挽回到书房时，落地窗外的暮色正一寸寸漫进来。
她站在书桌前，指尖悬在笔记本电脑的开机键上，像被施了定身咒。
屏幕亮起的瞬间，项目进度表跳出来，"下季度珠宝展"几个字刺得她眼睛发酸。
那是她带着团队熬了十七个夜的成果——从走访非遗糖艺大师到研究古法鎏金工艺，从推翻二十版草图到和客户拉锯式改稿，每个节点都浸着她的血和汗。
可此刻，进度条停在63%的位置，像根细针扎在她心口。
"还在想设计稿？"
霍明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洗过澡的雪松香气。
苏挽惊了下，转身时撞进他搭在椅背上的手臂里。
他没躲，任她的发梢扫过下巴，低头看见她盯着屏幕的眼睛亮得反常："我查了，孕妇不是不能工作，只是不能过度劳累。"
"我知道。"霍明砚伸手合上笔记本，金属转轴发出轻响，"所以需要调整节奏。"他拉着她在软椅上坐下，指腹她后颈的碎发，"今天医生说前三个月要避免情绪大起大落，你上次为改稿在会议室哭，我在监控里看了半小时。"
苏挽的耳尖腾地烧起来。
那是半个月前，客户临时要求把并蒂莲改成单瓣牡丹，她据理力争时被主管说"太固执"，躲在会议室抹了把眼泪又继续改稿——原以为没人知道。
"我没哭很久。"她小声辩解，手指绞着他的衬衫下摆，"就是...有点委屈。"
"以后不会了。"霍明砚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声透过布料传来，"从今天起，你的工作由我的团队接管。"他拿起桌上的便签本，钢笔在纸面划出沙沙响，"会议不超过晚上七点，出差必须我审批，设计稿每天只看三小时——"
"霍明砚！"苏挽急得去抢笔，"我不是病人！"
"我知道你不是。"他扣住她的手腕按在便签上，墨迹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晕开，"但你是我妻子，是我孩子的妈妈。"他的声音低下去，像被揉碎的月光，"上回你在茶水间吐得腿软，扶着墙站了十分钟才敢回工位。
你以为我没看见？"
苏挽的呼吸一滞。
那天她确实吐得厉害，怕同事察觉怀孕的事，躲在茶水间用冷水拍脸，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白得像张纸。
原来他都知道，原来他早就在暗处替她撑着。
"所以我的方案是——"霍明砚抽回便签，笔锋一转写得更快，"陈副总的项目由我派助理对接需求，你只负责核心设计；张总监要的市场调研，让实习生先整理数据；至于糖艺大师..."他突然抬头笑了，"我今早让人把大师接来霍氏顶楼，你下午在落地窗边喝茶就能聊。"
门被轻轻叩响时，苏挽正盯着他行云流水的日程表发怔。
三个穿职业装的助理鱼贯而入，为首的林特助抱着平板汇报："霍总，产检医院的VIP通道己预约，营养科定制了三餐表；设计部那边，陈副总说新系列可以等您调整节奏；糖艺大师周师傅的高铁票..."
"停。"霍明砚抬手打断，转身时眼里的冷硬全化成了软，"这些都给苏女士过目。"
林特助立刻递来一沓文件，最上面是产检提醒表，用不同颜色标着NT检查、唐筛、西维的时间；下面压着每日营养清单，连坚果要吃几颗都标得清楚；最后是项目调整方案，每个任务后面都备注着"孕妇可参与时长"。
苏挽翻到最后一页时，手指在"糖艺大师对接"那行顿住。
备注栏里写着："苏女士提出想观察糖艺拉白的过程，己准备恒温操作间，配备防辐射围裙及座椅。"
"你...什么时候让人做的？"她抬头看霍明砚，他正倚着窗台看她，喉结动了动："从你说想把糖艺融入珠宝设计那天。"
暮色漫过他的肩线，把他的轮廓镀成暖金色。
苏挽突然想起刚搬来霍家那晚，他站在玄关冷着脸说"契约期间各住各的"，想起他第一次给她留热汤时在便签上写"泡面没营养"，想起他在她被同事挤兑时突然出现在公司，说"霍太太的设计，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都是他藏在细节里的心意。
"谢谢。"她轻声说，把文件按在小腹上，"不过..."她歪头笑了，"要是客户突然提紧急需求怎么办？"
霍明砚刚要说话，她的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是陈副总的消息："小苏，巴黎珠宝周那边突然加了个紧急提案，明早十点要方案。"
苏挽的眼睛亮了亮，抬头正撞进霍明砚似笑非笑的目光里。
他伸手把她散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现在知道为什么要提前调整日程了？"
窗外的晚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产检表哗哗作响。
苏挽望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消息提示，又摸了摸还没显怀的肚子——这一次，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