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剧烈震颤着调转方向....
船长死死攥着舵轮,灰白的鬓角浸满冷汗。
三艘舰艇的探照灯如同巨蟒的眼睛,将我们的退路照得纤毫毕现。
“左满舵!全速前进!”
船长大吼声透过喇叭传至全船。
我死死扒住舱门,咸涩的海水混着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
铁柱不知何时站在我身旁,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我肩上。
“抓紧!这帮孙子追不上咱们!”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猩红闪电。
我抬头望去,原本橙红色的晚霞不知何时化作翻滚的墨色云团。
云层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巨兽在咆哮。
前世的经历过的风暴如约而至来到了....
“是飓风...... ”
“该死,我们跑进风暴眼了!”
甲板上顿时乱作一团。
醉猫疯了似的狂笑,匕首在栏杆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逃?往哪儿逃!”
“今天都得死在这儿!”
”铁柱 ,要想活命就跟着来“
迈步冲向驾驶室,却被铁柱一个箭步扑倒在地。
两人在湿漉漉的甲板上翻滚扭打。
汗水混着翻打船舷上来的海水蜿蜒流向排水孔。
我踉跄着爬进驾驶室,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风速显示己经突破每小时 200 公里。
船身猛地向右倾斜,我一头撞在海图桌上。
散落的图纸间,一张泛黄的照片滑了出来....
照片上,年轻的船长正和妻子两人相拥在码头。
两人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女儿,背后是一艘熟悉的渔船。
“别看了!”
船长突然抓住我的衣领,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去机舱!“
”给三副帮忙,把备用发电机启动!“
”快!”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我肩膀,语气里带着近乎绝望的颤抖。
我跌跌撞撞跑下楼梯,身后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狂风如同恶魔般灌进船舱。
机舱内,老式柴油机喷吐着浓烈的黑烟.....
两台巨大的 V 型缸体正以超负荷的转速疯狂震颤。
铸铁外壳被高温烧得通红,三副戴着磨破的劳保手套,用撬棍死死抵住颤抖的输油阀门,油污顺着他工装裤的裤脚不断滴落。
“右舷压力过高!快调三号节流阀!”
对讲机里传来船长沙哑的嘶吼。
三副将对讲机咬在牙关,抄起沾满柴油的扳手冲向仪表盘。
泛黄的铜制压力表指针己经顶到红线,手腕猛地发力,生锈的旋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趴在他耳边嘶吼....
“船长让我来帮忙“
”让你赶紧启动备用发电机!”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钢梁扭曲的呻吟,整个舱室突然向右倾斜。
三副被甩在滚烫的缸体上,却反手抓住操作台的铁架,另一只手己经摸到应急电闸。
扯开领口的防尘布,露出脖子上被油污浸透的毛巾,狠狠擦了把脸,浑浊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
“启动需要三分钟预热!”
同时抓起墙上的手摇泵,机械齿轮咬合的声响混着柴油味扑面而来。
一个巨浪拍来,舱室瞬间被倾斜成垂首角度。
我撞在储油罐上的瞬间,眼前一片白光....
三副像壁虎般扒住操作台,脚蹬着锈蚀的管线,整个人几乎倒立着去够天花板上的警报器。
他扯开防护盖,沾满机油的拇指重重按下红色按钮。
尖锐的蜂鸣刺破柴油机的轰鸣!
“艉轴过热!准备停......”
后半句话被淹没在金属断裂的巨响中。
船身彻底失控的刹那,三副伸手拽住我的工装背带,油污的掌心全是冷汗。
我们在剧烈翻滚的舱室里撞来撞去.....
我最后看到他的动作,是拼尽全力将灭火器顶在即将爆裂的输油管接口处,飞溅的柴油浇在他后颈,烫起成片的水泡。
恍惚间,我听见铁柱的嘶吼......
“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