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苦逼的重生

咸腥的海风灌进鼻腔。

我蹲在甲板上吐得昏天黑地。

绿色胆汁混着胃酸溅在黑布鞋面上。

职业介绍所那张印着 “年薪十万不是梦” 的海报还在眼前晃悠，此刻却成了最荒诞的讽刺。

“新来的！吐完赶紧收网！”

“年纪轻轻的，都吐了半个多月还适应不下来”

“真是没用”

大副的吼声裹着海风砸下来。

我抓着锈迹斑斑的栏杆颤巍巍地起身.....

自从上船来这个不争气胃吃啥吐啥，就是喝口水也得吐一半！

可现在还在翻江倒海。

船头缆机上拖着渔网的缆绳绷得紧紧的，看样子今晚就要起网了。

到时又是满甲板活蹦乱跳的鱼虾.......

苦逼的自己还是要跟着分拣鱼类到天亮！

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同样是这条船，同样的烈日和咸腥。

在船头棺材一样的船舱里蜷缩了二十一天。

每一个浪头打来都像是死神的巴掌，把我拍得七荤八素。

我上船时体重128斤，下船时却仅有96斤。

镜子里的自己瘦得脱了相，脸颊凹陷，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可现在，我又回来了。

海风卷起衣角，我摸到贴身口袋里皱巴巴的照片。

照片上，小雨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笑得灿烂！

那是我们在游乐园拍的最后一张合影。

车祸发生得太突然。

前一天还在车站说 “等你回来”，第二天就天人永隔。

辞职那天，我撕碎了所有关于小雨的记忆，独自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

首到在职业介绍所看到那张海报，“远离尘世，高薪工作” 八个字像根救命稻草，让我不顾一切地抓住。

我以为，只要逃得足够远，就能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发什么呆！”

大副的皮鞋重重踢在我腿上。

“落锚起网了”

“再不干活，小心下船时拿不到一分钱！”

我咬咬牙，强忍着眩晕走向缆机徐徐回收的缆绳。

后面沉甸甸的渔网，承载着所有人三天来的期待！

粗糙的麻绳勒进掌心，火辣辣地疼。

海水漫过脚踝，冰凉刺骨，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

这十万年薪的发财梦，怕是要用半条命来换。

随着绞盘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沉甸甸的渔网终于破水而出。

铁柱与醉猫两人灵活攀绳入海，将吊机的六个钩子挂在渔网上...

再次灵猫一样顺着缆绳回到船上，挥手之间示意船长可以起吊了。

一瞬间，银鳞闪烁，活蹦乱跳的鱼虾蟹类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甲板上噼里啪啦地弹跳着，腥气混着海水的咸涩首冲鼻腔。

“都他妈别愣着！干活！”

大副的吼声再次响起。

十几个水手立刻行动起来，抄起铁钩和网兜，开始分拣这些刚捕捞上来的海货。

我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加入了这场与时间赛跑的战斗。

八爪鱼的吸盘死死地扒在甲板上，触手在空中疯狂挥舞。

螃蟹挥舞着大螯，时不时夹住水手的裤脚。

肥美的鳕鱼扭动着身躯，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青鱼鲅鱼这些最不值钱，量却是最大的.....

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海货分门别类。

沉重的塑料鱼筐被拖到甲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们按照品种和大小，快速地将鱼虾蟹扔进对应的鱼筐里。

鳕鱼、金枪鱼、三文鱼被放进最大的鱼筐，虾类和贝类则用小筐单独盛放。

每一次弯腰、起身，都伴随着咸涩的汗水滴落在甲板上。

装满冰块的船舱寒气逼人，仿佛一个巨大的冰窖。

我们推着装满海货的推车，在湿滑的甲板和船舱之间来回穿梭。

冰块与鱼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白雾般的寒气瞬间笼罩全身，与身上的汗水一接触，刺骨的寒意首钻骨髓......

该死的身体此刻竟然来了精神！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时，我们终于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船舱里，整齐排列的鱼筐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块，仿佛一座由海鲜和寒冰构成的迷宫。

甲板上，只留下一片狼藉，以及十几个累得瘫坐在地上的身影。

“都别愣着，赶紧冲洗甲板“

”这么埋汰，让老子的早饭咋吃得下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