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是短暂的避难所,意识在暖阳的余温中沉浮,首到被一种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扰动。
黄落天迷迷糊糊地感觉身体离开了温暖粗糙的青石面,被一股熟悉又带着点清冷的馨香包裹。
紧接着,一种“全方位”的触感袭来——柔软的指腹带着点好奇和熟稔,揉捏着他耳朵尖的绒毛,顺着背脊的线条轻轻梳理,又捏了捏他因沉睡而显得格外软乎的爪子,甚至还挠了挠他的下巴。
“唔……”黄落天本能地哼唧了一声,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从模糊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涂山容容那张近在咫尺、带着温和笑意的脸。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后形成光晕,而她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黄落天瞬间清醒了!他发现自己正被容容以一种抱大型玩偶的姿态稳稳托在臂弯里,而她空闲的那只手,还在意犹未尽地捏着他另一只耳朵尖!那动作,熟练得仿佛在把玩一件心爱的玉器。
“容、容容姐?!”黄落天又惊又羞,下意识地想挣扎变回人形。这姿势,这动作,比早上被雅雅抱着睡还要让他窘迫!至少雅雅是霸道的、不讲理的,而容容这种带着研究意味的、温和的“蹂躏”,更让他有种被当成新奇宠物的错觉。
“醒了?”容容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窘迫,手指依旧没停,甚至又顺着他颈部的毛撸了一把,语气带着点午后小憩后的慵懒,“睡得很沉嘛,小洛天。太阳快下山了,再睡下去要着凉了。”她说着,抱着他转身,步履轻盈地朝着涂山城的方向走去,目标显然是账房。
“我、我自己能走!容容姐!”黄落天徒劳地在她怀里扭动。变回人形?在容容怀里突然变人形?
那场面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只能维持着这屈辱的原形,僵硬地任由容容抱着,感受着她手指时不时传来的、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撸毛触感。
在容容这里,他同样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一路被“挟持”回账房。容容将他放在窗边那张铺着软垫的矮榻上(这垫子以前是用来放账本的,不知何时成了他小憩的专座),自己则坐回书案后,重新翻开账册,拿起算盘
“醒了就干活吧。东城区的铺面租金汇总还没做完。”容容的声音恢复了工作时的平静,仿佛刚才抱着他一路走回来还捏耳朵的不是她本人。
黄落天认命地变回人形,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袍,默默坐到自己的位置,拿起笔和账册。脸颊还有些发烫,耳朵尖似乎还残留着被捏揉的触感。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上,让算盘珠子的噼啪声驱散那份挥之不去的尴尬。
账房内再次只剩下纸笔摩擦和算盘珠子的清脆合奏。时间在专注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了橙红。
终于,最后一笔账目核对完毕。黄落天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长长舒了口气。容容也合上了账册,指尖在算盘上轻轻一拂。
“完成了。”黄落天说道,声音带着工作结束后的疲惫。
容容刚端起茶杯,唇角微弯,似乎想说什么——
“砰!!”
账房那扇并不算结实的木门,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量猛地从外面踹开!门板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刺眼的夕阳余晖瞬间涌入昏暗的账房,勾勒出一个叉着腰、怒气冲冲站在门口的身影。火红的衣裙仿佛燃烧的晚霞,金色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正是涂山雅雅!
她目光如电,瞬间就锁定了坐在矮几旁、因为巨响而惊愕抬头的黄落天。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黄!落!天!”雅雅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震得房梁似乎都在抖,“你胆子肥了啊?!让你早点回来,你死哪儿去了?!我等你等到茶水都凉透了!点心都吃腻了!”
她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带起一阵风,目标首指黄落天。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活像是来抓逃跑的奴隶。
黄落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他的折扇没带!更要命的是,他看到雅雅的另一只手,正紧紧攥着那个能让他瞬间的束灵环令牌!那银质的令牌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而危险的光。
完了!他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刚从容容的“魔爪”下缓过神,更恐怖的“魔王”就亲自打上门来了!
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雅雅盛怒的身影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每一步都踏在黄落天紧绷的神经上。那枚闪烁着寒光的令牌,像毒蛇的信子,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我……我……”黄落天喉咙发紧,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个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我……我在帮容容姐核对一个很复杂的账目,一时……一时忘了时间……”他目光瞟向容容,带着一丝微弱的求救信号。
容容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吹着热气,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温和笑容,仿佛没看到雅雅踹坏的门,也没听到黄落天拙劣的谎言。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对他解释的默认,却丝毫没有替他分担火力的意思。
“忘了时间?!”雅雅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金色的眸子危险地眯起,视线在黄落天和容容之间扫了一个来回,最终死死钉在黄落天身上,“我看你是皮痒了想试试这‘束灵环’的厉害吧?!”她说着,作势就要举起那枚令牌。
“等等!”黄落天魂飞魄散,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出声,“我错了!雅雅大人!我保证!下次绝对不敢了!”他语速飞快,额头都渗出了冷汗。什么尊严,什么憋屈,在全身任人宰割的恐惧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哼,光认错有什么用?”雅雅冷哼一声,举着令牌的手没放下,但动作倒是顿住了,显然在等更有“诚意”的表示。
黄落天心念电转,硬着头皮说道:“我……我明天!明天给你做你最爱的冰镇酸梅汤!加双份的梅子和蜂蜜!”他知道食物诱惑对雅雅有一定效果。
“就这?”雅雅撇撇嘴,显然不太满意,“酸梅汤天天都能喝!”
“……那……那我给你按摩肩颈?一个时辰?”黄落天咬牙加码。
“哼,这还差不多。”雅雅脸色稍霁,但依旧没完全放下令牌,“还有呢?你害我白白等了那么久,浪费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