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推开,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涂山雅雅依旧盘坐在寒玉冰床之上,周身缭绕的冰雾仿佛凝固的时光。
当容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那股难以言喻的悲恸与决绝的气息时,雅雅那如同万载玄冰般的眼眸,极其缓慢地睁开了。
冰蓝色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容容。没有言语,但一股无形的、比冰封更甚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小院。
容容迎着那能冻结灵魂的目光,步履沉重地走到冰床前。她没有绕弯子,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棱砸在地上:
“姐姐…我找到他了。”
“在南国…欢都落兰身边…他还活着。”
轰——!
雅雅周身那凝滞的寒气骤然如同风暴般炸开!冰晶西溅,整个小院的温度瞬间降至绝对零度!她猛地从冰床上站起,身形因极致的震惊和狂喜而微微颤抖,冰蓝色的长发无风狂舞!
“他…在哪?!”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和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渴望。
“在欢都落兰怀里。”容容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刻骨的嘲讽和无力,“她称他为‘夫君’,说他是南国的驸马。
南国毒皇作证,说落兰幼年便与他相识,情投意合,那枚紫欢金铃就是落兰亲手系上的信物。至于他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无知无觉的模样…南国‘不予追究’。”
容容摊开手掌,那枚冰冷的束灵环备用零件静静地躺在掌心:“我拿出了这个,证明他与涂山的关联。但毒皇…说它‘来历存疑’,远不如那枚铃铛有力。他看在红红姐的面子上,‘请’我离开,不要打‘他妻子夫君’的主意。”
“妻子?!夫君?!”雅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冰刃刮过!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所有的震惊和狂喜瞬间被一种毁天灭地的暴怒和冰冷的杀意所取代!“欢都落兰?!她凭什么?!!”
恐怖的妖皇威压如同失控的雪崩,轰然倾泻!整个冰封小院的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瞬间加厚数尺!容容被这股狂暴的气息逼得连退数步,脸色微白。
“姐姐!冷静!”容容急声道,“毒皇深不可测!在南国腹地,我们硬抢没有胜算!而且…落天哥他…”她咬了咬牙,“他现在还在沉睡,具体原因还不知道!”
雅雅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暴戾如同沸腾的岩浆,几乎要喷薄而出。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冰蓝色的血液无声滴落,瞬间冻结成冰珠。她看着容容掌心的零件,又想起容容描述中那枚刺眼的紫欢金铃…
最终,那毁天灭地的暴怒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决绝所取代。她周身的寒气骤然收敛,却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刺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冻结了万载玄冰的深渊,只剩下纯粹的、不容置疑的意志。
“去南国。”雅雅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九幽,“先礼后兵。红红镇守涂山。” 她甚至没有问容容的意见,这己经是她最后的克制。
当涂山雅雅和涂山容容的身影,如同两道撕裂空间的寒芒,毫无预兆地降临在南国毒皇大殿之外时,整个南国皇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毒皇欢都擎天端坐于王座之上,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深沉的凝重。
他缓缓抬起眼皮,那双蕴藏万毒深渊的眼眸扫过殿外那两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尤其是在雅雅身上那凝练如实质、几乎要冻结空间的妖皇威压上停留了一瞬,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妖皇境!
涂山雅雅…竟然突破了!而且这气息…绝非初入妖皇那般简单!
落兰抱着化为人形的黄落天站在毒皇身侧,感受到殿外那如同极地风暴般恐怖的寒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惧和更深的、如同护崽母兽般的倔强。她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屏障。
“涂山雅雅、涂山容容,不请自来,所为何事?”毒皇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雅雅一步踏入大殿,冰冷的寒气如同潮水般瞬间蔓延开来,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厚厚的冰霜,连空气中浮动的毒瘴微粒都被冻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她冰蓝色的眼眸无视了毒皇,如同两道冰锥,死死钉在落兰怀中的黄落天身上!
“他!”雅雅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碰撞,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刻骨的冰冷,“我们要带走!”
落兰被那目光看得浑身发冷,却强撑着挺首脊背,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决:“他是我的夫君!黄落天!这里是南国!你们休想带走他!”
“夫君?”雅雅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目光终于转向落兰,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死物,“凭你?也配?”
恐怖的妖皇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向落兰!落兰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全靠一股执念死死支撑,抱着黄落天的手臂却丝毫不敢放松!
“雅雅!”容容适时上前一步,站在雅雅身侧,脸上重新挂上那精于算计的眯眯眼笑容,声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利,“毒皇陛下,落兰公主。
我们无意挑起争端。但落天哥确是我涂山故人,这一点,束灵环零件可为证。他与公主的过往,我们涂山并非要否认。只是…”
容容的目光扫过落兰怀中无知无觉的黄落天,碧绿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痛楚:“只是他如今这般状态,更需要熟悉的环境和真正了解他、能唤醒他的人。
公主照料多年,容容感激。但涂山,有他生活过的痕迹,有他熟悉的草木气息,或许…对他恢复更有帮助?”
“哼!强词夺理!”毒皇冷哼一声,枯槁的手指在王座扶手上重重一敲,一股同样浩瀚、如同万毒沼泽般粘稠阴冷的威压弥漫开来,抵住了雅雅的寒冰领域,护住了摇摇欲坠的落兰,“紫欢金铃在此,婚约在此!他是南国驸马!涂山有何资格带走?涂山红红亲自来,老夫也是这句话!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妖皇与毒皇的恐怖威压在殿内无声碰撞、绞杀!空气仿佛被抽干,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落兰在双重威压下几乎窒息,却依旧死死抱着黄落天,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资格?”雅雅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森寒!她周身寒气瞬间暴涨,冰蓝色的长发狂舞,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至冰点以下!一股远超之前、仿佛能冻结时空、湮灭万物的恐怖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那气息之强,让毒皇那深不可测的眼眸中都瞬间闪过一丝骇然!
“就凭我是涂山雅雅!就凭我现在就能把你南国皇宫冻成万载冰窟!”雅雅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就凭他尾巴上那个环!是老娘亲手给他戴上去的!他生是涂山的妖!死是涂山的鬼!她又是凭什么?!也敢占着他?!”
这赤裸裸的威胁和霸道的宣言,如同最沉重的冰锤,狠狠砸在落兰心上!也砸在了毒皇的底线之上!毒皇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枯槁的手指间紫黑色的毒雾缭绕,大殿内的毒瘴瞬间变得狂暴而致命!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容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即将爆发的死局:
“姐姐息怒!毒皇陛下也请暂息雷霆!”容容上前一步,巧妙地站在两股恐怖威压的交界处,“我们并非要强行拆散。落兰公主情深义重,涂山感念。落天哥如今状态特殊,或许…换一个他曾经熟悉的环境,对他真有益处也未可知?”
她的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眼中充满惊惧与不甘的落兰,又看向气息凝重、似乎在权衡利弊的毒皇,抛出了最终的方案:
“不如这样。让落天哥…轮流在涂山与南国居住。每月三十天,前十天由落兰公主带他在南国休养;中间十天,由我涂山接回涂山城,在他旧居调养;最后十天,再送回南国给公主。
如此循环,既全了公主的夫妻之情,也全了我涂山的故人之谊,更或许…能对落天哥的恢复有所助益?不知毒皇陛下和公主…意下如何?”
轮流居住?十日一换?
这个折中的方案,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即将点燃的引线上。
落兰猛地抬头,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抗拒和巨大的委屈!轮流?凭什么?!他是她的夫君!凭什么要和涂山分享?!但当她接触到雅雅那双依旧燃烧着毁灭性寒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一切冻结的冰蓝色眼眸时,那股抗拒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压了下去!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眼前这个如同冰狱魔神般的女人,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毁掉一切!包括她,包括她的“夫君”!
毒皇深邃的目光在容容平静的脸、雅雅那恐怖的妖皇威压、以及女儿眼中那绝望的恐惧上来回扫视。他枯槁的手指缓缓收拢了缭绕的毒雾。
硬拼?涂山雅雅的实力远超预估,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涂山红红…南国没有胜算。更何况,对方并非要强抢,而是给出了一个看似“公平”的台阶…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权衡与一丝无奈。他看向落兰,声音低沉:“落兰…你以为如何?”
落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抱着黄落天的手臂紧得指节发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她看着怀中无知无觉的爱人,再看看对面那两道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的身影…最终,巨大的无力感和对失去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屈辱而冰冷的字眼:“我…同意。”
“好。”毒皇不再看她,目光转向雅雅和容容,声音带着最后的警告,“此约既成,涂山需确保他在涂山期间毫发无损!若他有任何闪失…南国纵使玉石俱焚,也必向涂山讨个说法!”
“自然。”容容笑眯眯地点头,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涂山定当竭尽全力,护落天哥周全。”
雅雅冷哼一声,周身的恐怖寒气缓缓收敛,但那冰封的眼神依旧死死盯着落兰怀中的黄落天,如同盯着本就属于自己的珍宝,只是暂时寄存在别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