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冉轻轻的“哦”了一声，甜甜松开了周明的胳膊，乔家劲的火机“咔嗒”响了一声。
“所以您信了？”乔家劲把点着的烟往地上一扔，火星子溅到血洼里，
“老刑警都认了，这大夫没撒谎？”他歪着脖子笑道，他的花臂在灯光下泛着青光，
“可你们别忘了，山羊头说这是‘说谎者’游戏。”
“在场十个，至少有一个是说谎者——搞不好是大夫，搞不好是我，搞不好是你。”他冲着李尚武抬了抬下巴，
“老警察，您当年抓贼时，可曾想过自己也会坐这儿被当贼审？”
李尚武没有接话，盯着乔家劲的眼神像在看块硬骨头。
赵海博重新戴上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有点红红的：“我没必要撒谎。”
他摸了摸自己的腕带，“我母亲的忌日，不会记错。”
秦千叼着烟并没有点上，盯着赵海博腕带的眼神则是像在看副牌一样。
齐夏坐在他的旁边，手指在桌下又敲了三下——还是“小心”。
秦千把烟往嘴里送了送，压低声音道：“腕带上的年份是2022。”
齐夏的睫毛颤了颤，余光扫过了赵海博的手腕。
秦千又补了句：“他刚才说5月12号是护士节，但2022年5月12号是周西，2023年才是护士节。”
齐夏的拇指在桌沿上蹭了蹭，没说话。
秦千看见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齐夏警惕时的习惯。
这时候的墙角处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周明碰倒了矿泉水瓶，透明液体混着血往乔家劲脚边淌过去。
乔家劲骂了一句，跳着脚躲了开来，花臂上的青龙跟着抖了一抖：“操！老子新鞋！”
“都消停点。”李尚武把烟摁在了血洼里，火星“滋”地一下灭了，
“山羊头说中场休息二十分钟，现在才过五分钟。”他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没指针，只有个红圆点在慢慢的挪着，
“都想想自己的事儿，别他妈内讧。”
赵海博突然站了起来，椅子被刮得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扯了扯白大褂，此时的腕带彻底的滑了下来，“我去趟厕所。”
“没门儿。”乔家劲挡住门，
“山羊头没说能出去，谁都不许动。”
赵海博的太阳穴跳了跳：“我是医生，知道憋尿对膀胱不好。”
“老子是收债的，知道撒谎的人最爱找借口。”乔家劲把袖子往上撸了撸，花臂上的鳞片仿佛闪着金光，
“坐下。”
赵海博盯着乔家劲的眼睛看了三秒，并没有说什么，慢慢的坐下。
他摸出了钢笔在桌沿边上敲了敲，“叮、叮、叮”的，像是心跳声。
秦千注意到那支钢笔是凌美狩猎者，笔帽上有道划痕——和他在市三院官网见过的赵海博采访照里的笔一模一样。
齐夏突然碰了碰秦千的手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他钢笔的划痕在笔帽11点方向，官网照片里是9点。”
秦千的瞳孔猛地缩了缩——这说明赵海博要么戴了人皮面具，要么根本不是本人。
墙缝里的血滴得更急了，在地上积成条细流，漫过了乔家劲的鞋边。
这时候的周明突然指着血线喊道：“看！血里有头发！”
众人凑了过去，果然有根棕黄色的长发漂在了血上，发尾染着点红——和甜甜刚才掉在墙角的头发一个颜色。
甜甜“啊”地尖叫，扑过去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是我！我没流血！”
她的指甲都己经抠进了头皮里面，扯下了把头发摔在了地上，“你们看！是黑的！”
肖冉蹲下来看了看，然后用纸巾裹住了那根头发：“可能是之前的人留下的。”
她声音发颤的说道，“这屋子……可能不止我们十个。”
李尚武的手按在了腰间——那是他当刑警时摸枪的位置，“都往后退。”
他扯过桌布裹住了手，把头发捡起来，看了一眼说道：“发尾的红是染膏，没洗匀。”
他盯着头发又看了会儿，突然抬头道，“甜甜，你上周三下午在哪？”
甜甜被问懵了：“我……我在帝豪夜总会上班，陪张总喝酒。”
“张总叫什么？”
“张……张建国，做建材的。”
“手机号？”
“138……等等，我记不清了！”甜甜急得首哭，
“我就是个陪酒的，谁记客户手机号啊！”
乔家劲笑了：“老警察，你审犯人呢？”他踢了踢地上的头发，
“说不定是山羊头故意放的，逗咱们玩。”
秦千没有说话，盯着那根头发的眼神像在看把钥匙首发呆。
齐夏的手指又在桌下敲了敲——这次是“危险”。
秦千在兜里摸出第五根烟，火机“咔嗒”一声。
火光里，他看见赵海博的钢笔尖在桌布上划了道印子，形状像个问号。
墙缝里的血突然不淌了。
众人一起抬起头，就看见山羊头的铜铃从墙缝里钻了出来，晃了晃：“休息时间剩五分钟。”
它的声音还是闷的，像含着口血一样含糊不清，“提醒各位，说谎者的谎言一旦被戳穿——”
铜铃突然迸出了血珠，“代价，比流血疼十倍。”
秦千把烟按灭在桌布上，火星子顿时烫出了个洞。
他冲齐夏挑了下眉，齐夏微微点头。
墙角的周明突然干呕起来，指着墙缝喊：“血……血倒流了！”
众人又齐刷刷的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血线顺着墙缝往上爬，在墙面洇出个模糊的影子——像个人形，脖子上套着根绳子。
乔家劲抄起了椅子，李尚武攥紧了桌布，赵海博的钢笔掉在了地上。
秦千盯着那个影子，突然又笑了。
他想起末日里见过的无数骗局，想起自己用谎言换过的命——这次，他要让说谎者的谎，变成自己的刀。
齐夏的手搭在秦千的肩上，掌心带着点凉。
秦千转头，看见齐夏眼里有光——那是巡察使独有的，看穿规则的光。
墙缝里的血影子越来越清晰，山羊头的铜铃又响了：“休息结束。”
下一个要讲述的，是韩一墨。
秦千摸了摸兜里的火机，火石在掌心硌出个印子。
他盯着韩一墨的背影，突然想起赵海博腕带上的日期，想起那根染了红的头发，想起血影子里的绳子——这场游戏的谎，才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