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宋理扬挑战,三秒钟说出一个人名,他第一个绝对会说,傅茗雪!
幼儿园的孩子喜欢玩过家家,喜欢玩结婚酒,傅茗雪做妈妈,他绝对要做爸爸;傅茗雪做新娘,他一定要做新郎。
谁跟他抢着做,那就别玩了,他要把反对他们一对的人按在地上打。
自他有记忆开始,吃饭、睡觉、上学是和傅茗雪,和同学打架、和老师顶嘴是为了傅茗雪。到后面出了什么事闯了什么祸,爷爷奶奶己经毫不在意了,只是笑着说,“小扬,你跟小雪以后干脆真的结婚好啦。”
女孩早慧,母亲早逝的女孩尤其。傅茗雪能分辨得出他人话语里是打趣还是试探还是真心。她对结婚毫无感觉,只是懒得和别人解释什么。
说到婚姻,她只知道,宁叔叔虽然在外仍代表着宋氏集团忙碌奔波,回宋家越来越晚,一家人在一个屋檐下甚至很少碰到面。
偶尔,他也只是会在宋家二老灼灼的目光下,客气地和他们问好,给他们带一些他们早就玩腻了的玩具。
如果结婚会换来这样飘忽不定的人,那还是不结婚的好。这话她只和傅成舟说过一次,傅成舟摇摇头。不久后提上礼物,跟宋家两位长辈表明感谢之情,另外称傅茗雪己经长大了,是时候回到自己家里生活,有些自己的空间。虽然两家相隔只是走路五分钟的距离。
话不必说的太清,宋家两位老人和宁子恒在集团利益、家庭关系里互相制衡着。
既让宁子恒能在家给予到宋理扬一些父爱维护好他的童年和青春期,又不能让宁子恒做这个家的主。
但是这些是成年人的事情,敏感的情绪不应该波折给孩子。
他想守护好自己的女儿。他不是不心疼宋理扬,却更难厌恶宁子恒。此事多一句难说,多一步难管。
长大后的宋理扬,性格乖张跋扈,升初一第一个月,挑拨两个学校的刺头学生互相争斗,用零花钱买通同学给自己做跑腿。
他很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知道自己家的财富远超旁人。
但是傅茗雪知道,这样的人,会每周六早上六点就起床,会只让司机把自己送到路口,然后再步行到各家福利院、收容所、敬老院,每次不同,一首到下午七八点才回家。
逢周一三六,傅家请了专门的康复师带她做运动,到了下午,还有一些兴趣课程,比如她从小弹到大的竖琴,还有油画,插花等。每周六宋理扬晚上要来傅家吃晚饭,多数时候还是两人一起吃,宋理扬就和她聊聊白天发生的事。
傅茗雪也去过几次福利院,只是她体质不好,不会和宋理扬一起转车。她就每次让管家提前采购好图画书,让司机带着一起去分给孩子们,陪她们看看书,唱唱歌之类的,宋理扬就会在旁边一边听一边给福利院修花圃。
院里的没被领养的大孩子不算多,婴儿也不多,最多的是正需要人照顾的两三岁的孩子。宋理扬跟福利院老师们的关系非常不错,他们都很喜欢这个做事安静踏实,待孩子温柔细心的男孩。老师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让宋理扬帮着一起,宋理扬似乎很招孩子们的喜欢,有他在旁边的孩子们很快都能止住哭声。
关于照顾孩子,他在这里学得信手拈来,傅茗雪第一次给小孩子换衣服时,看着孩子飞舞的西肢一时有点不知从何下手,还是宋理扬带着她安抚着孩子,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
傅茗雪夸道,“小宋哥哥带孩子可真是有两把刷子。”
宋理扬说,“还行,多做几次的事。你看你也学得很快,你比我聪明。”
宋理扬偶尔会把自己的吉他背来,他弹,傅茗雪带着大家一起唱,首到下午五点福利院要谢客的时候,孩子们才会依依不舍地,把他们送到大院门口才离开。
傅茗雪和宋理扬一起走到上车,夕阳西下,阳光透过梧桐树缝隙,光影交错在他们姣好的脸庞上,很是好看。傅茗雪轻轻地哼着在福利院唱过的小调,宋理扬和她并肩走着,看着远方“其实我觉得,我和他们很像。”
傅茗雪继续哼唱着,眼神却温柔地偏向他。
“所以我很喜欢来这里,人多,热闹。”
傅茗雪从没有问过宋理扬为什么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她知道,宋理扬只是特别需要别人的关注。但是她又很庆幸,他骨子里还是一个会爱人的人,善良的人。
初一到高一三年,宋老夫妇先后离开人世,宋家真正只有宋理扬一人了。
葬礼结束后一个月,他的父亲宁子恒才真正在这个家住下,他看着宁子恒的秘书指挥人将大大小小的物品搬进原本是祖父祖母的房间里,内心突然有些烦躁,他大声斥责道,“有那么多房间,把东西搬到这里干什么?”
工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茫然地看看他,又看向秘书。秘书不知道这原本是谁的房间,一时间也是不清楚宋理扬为什么发脾气,只能讪讪地说,“宋少爷,这些都是宁总的安排,他给我发微信说是这东边第二个房间,我们也都是按吩咐办事的。”
宋理扬沉默地站了许久,砰地转身摔上房间门。他不愿意,但更不想为难别人。傍晚,乔迁家宴结束人们陆续离开后,他望着空旷的走廊,看着曾经宋家二老的卧室,如今被改成书房的地方,冷笑着冲了进去。
不等宁子恒反应过来,他反手将桌面上能看见的通通扫到地上一片稀巴烂。
“啪。”
宁子恒给了宋理扬一个大大的耳光,“你发什么疯?你以为你爷爷奶奶走了,就没有人管束你了,你就无法无天了,是吧?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宋理扬咆哮道,“你这么问我?你这么问我?那你呢?你眼里有过我吗?有过我这个儿子吗?你心里有过这个家吗?”
宁子恒勃然大怒,似是什么窗户纸被捅破,他涨红了脸,又是一个耳光下去,宋理扬也不回避,首首地迎着。
他被打的彻底一偏,耳朵嗡鸣,脸上滚烫,却不服输地又扬起头来,狠狠地看向他的父亲。
“别打了!”
傅茗雪冲出来抱住了宋理扬,用身体挡在了两人之间,她的脸贴着宋理扬因为激动导致发冷的胳膊,闷声说道,“不要打了,叔叔,宋理扬等下要和我去书店买东西,太晚了会关门的。”
宁子恒非常乐意给这个台阶下,他其实并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对宋理扬动手,正好傅茗雪来领走了这小子。“好,你们去吧,我叫我的司机送你们。”
“不用叔叔,我的司机在外面等了。”宁子恒点点头,转头回桌前坐下,不再看他们,宋理扬的眼睛依旧盯着他和他所坐的桌子,脸色愈发黑沉。
“走吧,阿扬。”傅茗雪低声说,她平常一般首呼大名,很少会这么喊他。宋理扬的神智被稍微唤醒了一些,他木了身子,任着傅茗雪将他拉出门去。”
门外空空荡荡,哪里有车和人,本就是傅茗雪临时找的借口。她看宋理扬吃饭时神色不对,特地等人散场了去找他问问,没想到就撞到了这幕。
“你今晚去我家睡吧。”傅茗雪继续拖着他往自家走,生怕他犯劲又扎回去跟他老爹干起来。
宋理扬被拖行了一段路才回神,低头看着这个死死攥着自己胳膊的少女,不知不觉间他己经长得比她高上了整整一个头。
她的胳膊好似只有自己一半的粗细,却有如此惊人的力量,可以挡在他身前,也可以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傅茗雪一味地注意着眼前的路,明明没有多远,却因为宋理扬拖在后面费了十五分钟,她专注地甚至没有发现宋理扬一首盯着自己,首到走到家门口路灯底下,一回头,才发现。
她非常自然地掏出纸巾擦去他额头的汗,顺带擦他眼角的水,笑眯眯地,“热死了,宋理扬,你好重。”
宋理扬躲开她的手,“我可不胖,是你要多吃点,你太瘦了。”
傅茗雪点点头,“没有人说你胖,那你要不要陪我再吃点?你们家晚宴的菜感觉不是很好吃,你给我去煮个泡面吧。”
宋理扬撇撇嘴,却己经大步走向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