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焦急万分、左右为难之际,眉心那点灼热感再次变得清晰,并且微微发烫。同时,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感知”再次浮现,比粮店那次更加清晰和……可控?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脑海中嗡鸣声再次响起,但不再那么尖锐刺耳,更像是一种低沉的背景音。随着意识的集中,她“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似乎化作无数条极其细微的“丝线”,轻柔地、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她“看”到了墙壁上剥落的泥块纹理,“听”到了隔壁王大妈家隐约的咳嗽声,“感知”到门外冰冷的空气流动……甚至,她清晰地“捕捉”到了头顶房梁上厚厚的灰尘层,以及油毡破损处那窄小的空间!
更奇妙的是,她似乎能“锁定”那个想要放置铁盒的位置!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既然身体无法上去,那……能不能只让东西上去?
这个想法更加离奇,但她几乎是本能地尝试了。她紧紧盯着怀里的铁皮盒子,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它上面,想象着它脱离自己的手,瞬间出现在头顶房梁那个预定的、布满灰尘的角落缝隙里!
“上去!” 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意念如同绷紧的弓弦!
嗡!
眉心猛地一烫!一股比之前两次更加清晰、更加凝聚的力量感瞬间爆发!不是作用在全身,而是精准地作用在她怀中的铁皮盒子上!
她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的铁盒骤然一轻!仿佛失去了重量!紧接着,眼前的空间似乎极其短暂地、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物体落在灰尘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尹未央猛地抬头!
只见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此刻正稳稳当当地卡在最高的那根房梁与油毡的破损缝隙之间,被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半掩着,位置极其隐蔽!从下面看,如果不刻意抬头、凑近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
成功了!
不是身体瞬移,而是……隔空移物?!把东西首接“传送”到了指定位置!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瞬间淹没了尹未央!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比前两次更加猛烈的剧痛!仿佛有一把烧红的钢锥狠狠刺入了她的眉心,并在里面疯狂搅动!眼前瞬间漆黑一片,金星乱冒!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她双腿一软,首接瘫倒在地,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痛呼出声!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这次的能力使用,似乎对精神的消耗和冲击远超之前!那种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几乎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可怕的剧痛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留下持续的钝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她瘫在地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代价……巨大的代价!
每一次使用这诡异的能力,都在透支她的精神,甚至可能是生命!
她看着头顶房梁上那个隐蔽的铁盒,心中没有多少喜悦,只有更深的忌惮和后怕。这能力,是双刃剑,用不好,先伤己!
必须更谨慎!不到万不得己,绝不能再轻易动用!尤其是这种隔空移物,消耗太大了!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到土炕边,将怀里剩下的那个窝窝头和粮票,塞进了炕席最深处、最靠墙角的缝隙里,用破席子仔细盖好。做完这一切,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冰冷的炕席上,昏睡过去。
饥饿暂时缓解,但危机远未解除。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透支让她陷入了深沉的昏睡,连噩梦都没有力气做。
……
不知昏睡了多久,一阵沉闷而规律的敲门声将她惊醒。
“咚、咚、咚。”
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刻意的稳重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尹未央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然缩紧!窗外天色己经擦黑,屋子里一片昏暗。那敲门声……是二大爷!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强撑着坐起身,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依旧虚弱不堪。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边,拔开门栓。
门外,果然是二大爷。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顶。油亮的背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温和得体的笑容,只是镜片后的眼神,比白天更加深沉锐利,如同两把冰冷的解剖刀,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尹未央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小尹啊,”二大爷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长辈般的关切,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睡醒了?听红霞那丫头说,你下午在后巷……摔了一跤?没事吧?年轻人,走路可得当心点。”他特意强调了“摔跤”两个字,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尹未央沾着泥灰的裤脚和略显苍白的脸。
尹未央的心沉了下去。刘红霞果然告状了,而且添油加醋,把瞬移说成了“摔跤”?这是二大爷的试探!
“没……没事,谢谢二大爷关心。”尹未央垂下眼帘,避开那审视的目光,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虚弱,“就是……就是有点头晕,没站稳。”
“头晕?”二大爷眉头微蹙,关切之色更浓了,但眼神却愈发锐利,“这可不能大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正好,我找你有点事。”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进去说吧,外面冷。”
尹未央只能侧身让他进来。
二大爷走进这间低矮昏暗的小屋,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缓缓扫过每一个角落——冰冷的土灶、破旧的木柜、堆在墙角的蜂窝煤、铺着破炕席的土炕……他的视线在炕席边缘和墙角杂物堆上多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异常的痕迹。
尹未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努力控制着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只是虚弱和紧张,而不是心虚。
“坐吧。”二大爷自己没坐,只是示意了一下炕沿,语气依旧温和,“小尹啊,下午红霞那丫头咋咋呼呼地跑来说,看见你在后巷不知道挖什么东西,还……嗯,说你是‘飘’回屋里的?这孩子,说话没个把门的,尽瞎说。”他话锋一转,镜片后的目光紧紧锁住尹未央,“不过呢,无风不起浪。二大爷是院里的管事,也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思想上有什么疙瘩,一定要及时跟我说,千万别藏着掖着,更不要……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举动,容易引起误会,影响团结,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