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霜犹豫不决,心中权衡着是否应该出手相助。若是那少年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个人,他大可放心地伸出援手。然而,如果……他贸然插手,不知道会不会给局势带来什么不可预知的变化。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为了避免吸引更多人的注意,虞霜最终还是决定伸出援手,尽快平息这场纷争。
他思索片刻,站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从怀中取出一盒粉状物,熟练而迅速地在脸上涂抹了一番。这样一来,他便成功地掩饰了自已的容貌,以防被人认出身份,给东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完成这些操作后,虞霜艰难地拨开人群,向中心挤去。
好不容易成功挤进去,他立刻被年轻女子身上浓重的胭脂水粉味刺激得皱起了眉头。
他向那女子问道:“你说这位公子轻薄于你,可有人瞧见?”
周围的百姓七嘴八舌,纷纷表示未曾看见。按照大朔律法,捏造事实、构陷他人是要入监牢的罪过,普通百姓又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这等事上撒谎。
女子显然急了,说道:“没瞧见就是没有吗?”
少年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愤愤地反驳道:“我呸,你这人怎生如此,张口就来?!”
虞霜无奈地扶额,赶紧将那少年拉开一些距离,以免他情绪失控,指着女子的鼻尖骂人。
“若我没闻错的话,你身上的是教坊司特有的脂粉味吧?”虞霜语气平静地说道。
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支支吾吾地回应:“你,你别胡说……”接着又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仿佛生怕被谁发现似的。
“既是我胡说,你又何必如此紧张?”虞霜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那女子冷哼一声,留下一句“哼,这次算你们走运,我不跟你们计较”,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那少年清澈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他激动地说道:“这位兄台,多谢你方才相助,不知你的尊姓大名……”
他的话音未落,便被虞霜拉到了附近的一个窄巷中。确认四周无人后,虞霜试探性地问道:“你一个外族人,小小年纪,怎么独自在街头?与你同行的人呢?”
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支支吾吾地说道:“唔……实不相瞒,是我一直吵着闹着要跟着阿姐一同来大朔见见世面。谁料我不听话,被阿姐骂了一顿,我就自已偷偷跑出来了……”
虞霜不禁暗自庆幸,幸亏碰到的是他,否则像这少年这般不经世事,若落入那些不怀好意的势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阿姐在哪儿呢?我带你去找她。”虞霜心想,或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使团的位置。
“我……我不知道,我跑出来三天了,也没有阿姐的消息。想回去也回不去……”少年耷拉着脑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委屈,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虞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乌……呃……”
虞霜真的不知道这位少年到底是怎么当王子的,出门在外连个假名字都捏造不出来。
“你叫乌察是吧。”虞霜无语地替他补充。
乌察拼命点头,满脸惊讶地反问:“对对对,哎,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是大朔太子座下的死侍,虞霜。方才在街上瞧见你,便猜出了你的身份。”虞霜神色冷峻,狭长的双眸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乌察听闻此言,不禁瞪大了双眼,眼眸中满是惊喜与崇拜之色:“虞霜哥,您这也太神了吧!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虞霜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已有朝一日竟也能被人这般尊崇地唤作“哥”,心底莫名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看你眼下似是无处安身,不妨随我回东宫,也好过在外漂泊……”虞霜的话尚未说完,乌察已是难掩兴奋地高声应和:“好好好!求之不得!虞霜哥,您这就带我去见你们的太子殿下吧!”
虞霜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上下打量了乌察几眼,暗自思忖:这小子答应得如此爽快,莫不是有什么诡计?
“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便信了?就不怕我转手将你卖了?”
乌察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虞霜哥,我自然是信你的!我这人做事,一向只凭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可信之人!”
虞霜嘴角微微抽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无语。他暗暗思忖,这西凉未来若是交到如此天真率性的乌察手中,还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也不知这小子在西凉王廷是如何生存下来的,这般单纯稚嫩的性子,若是置身于波谲云诡、明争暗斗的北朔皇室,恐怕早就被啃食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吧。
虞霜在前头引路,乌察像只初入山林的小鹿,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不住地张望着周遭的环境。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东宫门前。
守卫们远远瞧见虞霜身后跟着个陌生面孔,瞬间挺直了腰杆,眼神里满是警惕,如临大敌般注视着乌察。
虞霜见状,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这位是从西凉远道而来的贵客,烦请兄弟进去通禀一声。”说罢,还微微拱手示意。
一名守卫领命匆匆入内,片刻后便折返回来,神色恭敬地说道:“殿下有令,请您带贵客移步议事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