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街记事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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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铜雀台锁不住黄莺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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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青鸟街记事簿
作者:
砚秋墨玉
本章字数:
2956
更新时间:
2025-03-29

我跪在佛堂的青砖地上绣百子千孙帐,翡翠耳坠在暮色里荡出碧莹莹的弧光,吴管事跨过门槛时,针尖精准刺破指尖,血珠洇在胖娃娃的眉心,倒像是点了颗朱砂痣。

"军座说七夫人该学学《女诫》了。"吴管家甩过一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我搀扶纱厂女工的画面被裁得只剩半截胳膊,他俯身时喉管正对着我发髻上的银簪——周默存说过,这位置能一击毙命。

我数着佛珠轻笑:"吴总管该换双千层底,铁片子刮花金砖,当心军座心疼。"窗棂外闪过勤务兵藏青制服的衣角,孙传芳安插的眼线正贴着雕花门板偷听。我故意抬高声调:"法领事的红酒单子,可还压在您抽屉第三格?"

张瘸子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永远不知道,那个暴雨夜我蜷在书房多宝阁后,看着他往帕特森的礼盒里塞金条。孙传芳的勃朗宁就挂在墙上,枪管倒影里,瘸腿管家正用瑞士怀表换下英国领事的镀金打火机。

咸腥的江风裹着货轮汽笛灌进雕花窗,孙传芳的雪茄灰落在《申报》头条——"公共租界查获大宗烟土"。我蘸着胭脂在绣绷上勾连理枝,绢面映出他抽搐的太阳穴。军靴碾过满地报纸,他掐住我脖颈的手掌沾着大烟膏的苦香。

"贱人!法租界怎么知道货舱位置?"

我仰头露出缠足布渗血的脚踝,特意让那抹猩红晃过他腰间的南部式手枪:"军座明鉴......"喉间的窒息感让我想起十五岁那年,我被强行塞进花轿时勒紧的绸带,"玉荷连院门都迈不出,倒是吴总管......"尾音化作一串呛咳,翡翠耳坠应声而裂。

梆子声漏过西厢房的窗缝,我数着张瘸子铁皮义肢撞击青石的声响。十五步停顿,他在月亮门边与守夜的李副官低语——这正是周默存说的"瘸腿鹧鸪叫三更"。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菱花窗上,像皮影戏里交颈的魑魅。

"......名单在闸北工会......要灭口得先......"张瘸子的破锣嗓子漏着风。

我咬断金线,将绣好的鸳鸯枕垫浸入铜盆。水面倒影里,李副官接过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封口火漆映着残月,恰是孙传芳私章上的蟠龙纹。明日这包银元就会变成劳工夜校的经费,而张瘸子的账本将多一笔贪墨。

我数着雕花床顶的裂缝,第三十二道裂痕己经蔓延到鎏金牡丹的花心。周默存说今夜子时动手时,我正在给孙传芳绣第五双鞋垫——金线牡丹纹,针脚要密得能兜住他脚底的烂疮。

药效发作时我正倚着西厢房的雕花窗,院角的夜来香开得邪性。喉头腥甜涌上来,我故意打翻案上的汝窑茶盏,碎瓷片在青砖地上溅出带血的弧线。郎中搭脉的手指在发抖,我望着他鬓角的白霜,想起三日前周默存往他孙女书包里塞的洋糖。

"冤魂索命......这是中了阴毒啊!"老郎中颤巍巍的嗓门惊飞檐下乌鸦。我配合地抽搐指尖,任由冷汗浸透绣着并蒂莲的枕套。孙传芳踹门进来时,我正把最后一口朱砂水含在舌底——周默存说这样能让尸斑呈现出诡异的胭脂色。

管家恐慌地命令下人用草席裹我时,我听见翡翠耳坠砸在青砖上的脆响。那是七姨太的耳坠,不是苏玉荷的。乱葬岗的夜风穿过棺材缝隙,带着黄浦江的咸腥,和孙宅下人逃跑的脚步声。我数着守夜人酒壶碰撞的声响,首到第十五声,指甲抠进棺材底板提前锯好的缺口。

朱砂混着夜露在脸上凝成血泪,我踢开松动的木板时,月光正好掠过坟头的老柳树。守夜的癞头三瘫坐在地上,酒葫芦滚进野狗刨开的坟坑。我学着周默存教的样子翻起白眼,拖着缠过又放开的双足,在满地纸钱上踩出带血的莲花。

青鸟街的梆子敲到三更时,老徐的板车碾过石板路的青苔。我蜷在馊水桶里,头顶盖着沾满鱼鳞的草席。保长家的黄狗突然狂吠,我摸到藏在发髻里的绣花针——我在针鼻灌了见血封喉的鹤顶红,如果逃不出那座吃人的宅邸就假戏真做。毕竟见过光了又怎么能忍受黑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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