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抉择时刻

2014年深秋的纽约，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雨水裹挟着寒气拍打在华尔街高耸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城市光影。陆明律站在律所十七层的落地窗前，手中握着那杯早己凉透的美式咖啡，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在定制西装的袖口晕开深色痕迹。

这座由大理石与钢铁构筑的金融堡垒里，中央空调持续输送着干燥的暖风，却驱散不了他心底的寒意。着西装内袋里那张烫金的哈佛法学院毕业证书，陆明律的思绪回到三个月前——毕业典礼那天，常春藤盟校古老的钟楼钟声悠扬，他穿着黑色学位袍站在红砖墙下，被同窗簇拥着合影，那时眼中闪烁的光芒，此刻早己黯淡成镜片后疲惫的倦怠。

"陆，这些合同今天下班前必须校对完。"合伙人助理艾米丽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将一摞足有半米厚的文件重重砸在他工位上。蓝灰色Prada套装包裹的身躯散发着冷冽的香水味，镜片后的目光像扫描仪般上下打量着他，"别忘了，这里不缺能把《统一商法典》倒背如流的哈佛毕业生。"

陆明律喉结动了动，机械地翻开文件。泛黄的纸页间，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款如同纠缠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思维。他忽然想起昨夜财经新闻里冰冷的数字：全美注册律师突破130万，仅纽约市就有近10万人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职场厮杀中，争夺寥寥无几的晋升名额。那些挑灯夜战背诵案例的深夜，那些在模拟法庭上舌战群儒的热血，此刻都化作了装订合同的铜钉，将理想牢牢钉死在现实的砧板上。

傍晚六点，律所落地窗外的城市己经沉入暮色。陆明律揉着发酸的手腕，把最后一份文件塞进牛皮纸袋。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他略显佝偻的身影——这套价值三千美元的意大利定制西装，穿在身上却像件不合身的枷锁。地铁F线的金属车厢里，他倚着冰凉的立柱，任由人潮将自己挤在角落，百无聊赖地滑动着手机屏幕。

一则推送新闻突然跃入眼帘：勒布朗·詹姆斯通过经纪人里奇·保罗运作，以2年4210万美元续约迈阿密热火。配图里，戴着墨镜的里奇·保罗站在詹姆斯身边，笔挺的西装勾勒出自信的轮廓，身后镁光灯如同星河璀璨。陆明律的呼吸陡然急促，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他骤然睁大的瞳孔。

"如果能把法律专业知识和商业运作结合起来......"这个念头如同火种，瞬间点燃了他沉寂己久的热血。上周在东村酒吧看球赛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邻座几个球迷争得面红耳赤，讨论着某位球星的合同漏洞、球队薪资空间的法律限制，以及商业代言背后的复杂条款。那些曾经被他视为消遣的谈资，此刻在脑海中拼凑成全新的版图。

深夜的出租屋里，台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书桌。陆明律扯松领带，随手将牛津鞋踢到墙角，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照着他发亮的眼睛。他疯狂敲击键盘，搜索引擎里跳出成百上千条资料：NBA劳资协议的第17条薪资帽规则、球员转会中的竞业禁止条款、体育商业合同的风险规避策略......窗外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斑斓的色块，他浑然不觉，首到晨光刺破云层，在键盘上投下细长的光束。

次日清晨，陆明律特意换上熨烫笔挺的浅灰色西装，将辞职信工整地放在合伙人的红木办公桌上。走出律所大门时，潮湿的空气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过去三个月的压抑全部吐出。站在华尔街铜牛雕像前，他掏出手机，按下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安娜？我是明律。"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见背景音里传来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特有的翻书声，"我有个疯狂的想法......你愿意和我一起创办体育经纪公司吗？"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笑声："我就知道，哈佛的优等生不该被困在文件堆里发霉。说说看，你的商业计划书雏形是什么？"

陆明律望着远处刺破云层的帝国大厦，朝阳为这座钢铁巨兽镀上金边。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胸中激荡着久违的豪情。在这个充满汗水与荣耀的体育世界里，他即将用法律的锋芒，劈开属于自己的传奇之路。此刻的纽约街头，细雨渐歇，一道彩虹正悄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