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的省体校操场蒸腾着热气,林羽蹲在角落,铁铲铲开的泥土时,蚯蚓在新翻的土壤里惊慌扭动。他将装着球衣灰烬的玻璃罐缓缓放入坑中,罐口覆盖的向日葵种子被雨水泡得发胀——那是母亲特意从修鞋摊旁的花坛里收集的。
“这么埋了?”张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摩托车头盔夹在腋下,引擎的轰鸣声还萦绕在空气里。他丢来瓶运动饮料,金属罐砸在林羽脚边发出闷响,“我还以为你要留着当传家宝。”
林羽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冲淡了喉间的苦涩:“留着灰烬不如种朵花。”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你看。”远处,星火特训营的孩子们正在练习“星火燎原”战术,自制护具上的小太阳刺绣在云层缝隙漏下的阳光下明灭闪烁,像无数跳动的火苗。
张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从背包掏出个油纸包:“你爸让我捎的。”打开油纸,崭新的战靴泛着皮革与碳纤维交织的冷光,鞋舌内侧用红线绣着“破局2.0”。林羽抚摸着鞋帮处父亲特有的针脚,想起昨夜视频通话里老人的话:“鞋子是脚的盔甲,新战场得穿新甲。”
全国青年联赛倒计时牌跳动到“7”的那天,战术室的白板被写得密密麻麻。林羽用红笔圈出最新的战术公式,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欢呼声。他拉开窗帘,看见陈浩正被一群小队员簇拥着——少年手里挥舞的,正是省体校的入队申请书,扉页上“我要成为下一个打破偏见的人”的字迹力透纸背。
“写得肉麻死了。”陈浩发现楼上的目光,故意翻了个白眼。但当他举起申请书时,林羽清楚看见少年耳尖泛红,“等我进了队,第一个就拿你当陪练!”楼下爆发出哄笑,小队员们举着用易拉罐和鞋带做的迷你战术板,拼成“必胜”的字样。
深夜的宿舍,林羽将张磊的护腕叠好放进行李箱。布料的磨损处己经被父亲用同色线仔细加固,边缘的“破局者”字样在台灯下微微发亮。手机震动着滑出枕边,是王强发来的消息:“首轮对手是你老东家,怕吗?”
他盯着屏幕轻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该怕的是他们。”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林羽摸出父亲新做的护膝套在腿上,草药的清香混着皮革味钻进鼻腔——这是父亲特意调配的配方,据说能缓解高强度比赛带来的酸痛。
比赛前夜,省体校的训练馆依旧灯火通明。林羽独自练习投篮,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回荡。陈浩突然抱着录像设备出现,将存储卡扔给他:“这是他们全队的防守漏洞,连饮水机管理员的站位习惯我都摸清楚了。”他别过脸,“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你输了丢我们校队的脸。”
林羽接住存储卡,想起天台烧球衣时那个嘲讽他的少年。护腕上的红色鞋带不经意间扫过手背,他突然明白:告别旧物从来不是斩断过去,而是将那些带着温度的印记,淬炼成照亮前路的光。就像父亲的修鞋针脚、母亲的刺绣、张磊的护腕、陈浩的录像,还有无数个在质疑声中坚持的日夜,都终将成为他在赛场上最锋利的武器。
晨光刺破雨幕时,林羽站在省体校门口。行李箱里,护腕与战靴静静相依;远处,星火特训营的小队员们举着自制的加油牌奔跑而来;手机屏幕亮起,王强的消息简短有力:“等你破局。”他深吸一口气,握紧父亲新做的护具,向大巴车走去。暴雨冲刷过的天空格外湛蓝,而新的征程,己经在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