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答应一声,撒丫子跑了出去。
这边,卢民警扶着担架边缘喘了口粗气,“这豹子得秤一秤,有三西百斤不打紧,皮子得快处理,要不天一热就臭了。”
田守信捂着手臂,眉头皱着,咬牙对纪云舟说:“你先去吩咐宰皮的事儿,我得去卫生室让人看看这胳膊,昨晚那一扑,真是像铁锹刮的。”
纪云舟点点头:“你先去,我来安排这头。”
话音刚落,一个年纪五十多的大个子挤进了人群,手上还提着两条湿毛巾,一脸激动地嚷:“纪队,皮子给我整吧,我这手利索,保准不伤筋动骨!”
“哟,是老秦屠户啊。”卢民警认出他,笑道,“就等你了。”
“不过得干净点,这豹皮得上交镇供销社统一处理,说不定还能换点盐和布票回来。”纪云舟提醒。
“晓得晓得,”老秦嘿嘿笑,“这皮我就剥个工分,不给我留我也不心疼。”
几个人把黑豹搬到祠堂边的空地上,老秦挽起袖子,利刃一闪一闪地转着圈剥皮。纪云舟站在一边指挥,小虎则带着两个后生抬水冲洗。
不多时,支书齐文柏也赶了来,气喘吁吁地拉着褡裢口袋,边走边问:“纪云舟,听说真打着了?在哪儿?”
“北沟岭边,正好落套,民警卢彪同志还开了两枪。”纪云舟迎上去,把经过一五一十说了遍。
齐文柏听完,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激动,“好好好!这可是一桩大功劳!咱村今年可算有喜事了,这种事镇上也得表扬!”
“支书,”卢彪插嘴道,“那豹身上的伤疤看着不新,我怀疑它早就害过人,要不咱也把这皮子拍个照,送一份到县里?”
“成!”齐文柏一拍大腿,“我明儿就带人送去镇上登记,把咱纪队的功也记上!”
“别光说我一个人,”纪云舟摆摆手,“这事要不是田守信带路,小谢他们设套,还有卢同志扛枪,咱早让它跑了。”
“话虽这么说,”支书捻着胡茬,“但你是领头的,功劳不能少。”
正说着,村里的赤脚医生范铁牛提着医药箱走过来,一眼看见田守信裹着布条的手臂,皱着眉头嚷道:“你这是干啥去了?又弄伤了?我说你们赶山这帮人,命都不要了是吧?”
田守信嘿嘿一笑,“打豹去了,没伤着骨头,就是划破点皮。”
“划破?”范铁牛一把扯下布条,皱眉一瞧,“得,虎口开裂,缝是不用缝,但你得打点消毒粉,要不感染了你哭都来不及。”
他边说边打开药箱,翻出瓶白色药粉,小心地倒在田守信的伤口上。
“嘶——”田守信一抽气,“你轻点!”
“怕疼别赶山。”范铁牛头也不抬,“你们这帮人,命硬是真命硬,就是皮糙肉厚的命。”
众人听得哄堂大笑。
这时,祠堂门前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知青点的几位姑娘也闻讯赶来。打头的叫王雪兰,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还提着一篮子干花椒。
“纪队长,听说你们打了黑豹?”她眼里透着敬意,又带着几分胆怯。
“嗯,昨晚干的。”纪云舟冲她笑了笑,“干得挺险。”
“我们知青点这几日晚上都不敢出门,这下可好了。”王雪兰语气里带着轻松,“早知道你们队这么厉害,我们就该早点来借人了。”
“借人干啥?”田守信抬头逗趣道,“你们也想赶山?”
“哪敢啊,”王雪兰忍不住笑,“就是想学点防身的法子,万一山里再出什么东西,好歹能护个身。”
“这事简单。”纪云舟点点头,“等这阵忙完,我抽空过去教你们几手,用木棍设套子、脚印辨兽、简易陷阱之类,能吓唬个野兔狐狸的。”
“那可太好了。”王雪兰喜道,“我替大家谢谢你了。”
一旁的卢彪望着纪云舟的背影,忽然低声感慨:“你们这赶山人,真不是盖的,一刀一枪地闯过来,命还这么硬。”
纪云舟听见这话,只是淡淡一笑,没说什么,眼神却落在不远处那张豹皮上,眉头微蹙。
“小虎,把那豹皮摊开晾晾,我总觉得这事没完。”他忽然低声说。
“怎么了?”小虎一愣。
“那豹肩上的旧伤……”纪云舟蹲下,拿棍子指了指豹皮的左后肩,“这地方,像是被夹子夹过,钢齿的痕,不像自然划伤。”
卢彪皱眉,“你是说,有人先动过手?”
“嗯。”纪云舟点头,“而且不止一次,它不是山里野生的那种常年游走的黑豹,估计被人豢养过。你看这爪底没老茧,说明它习惯在平地上活动。”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纪队,你是怀疑……”齐文柏声音压低了些,“咱附近有人私养猛兽?”
“还说不准。”纪云舟首起身,眼神一冷,“但山上的事咱们得留个心眼,万一真有歪门邪道,后头还得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