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利用沈父的性命,在大盛君臣心上狠狠剜上一刀!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恶毒到极致的阴谋!
“殿下!”夜鸮的声音带着凝重,“送包袱的是个哑巴老驿卒,说是昨日傍晚一个蒙面客商重金托付,指明要送到南苑西门,交给‘能主事的大人’。
那人己控制住,但……一问三不知。”
萧景墨猛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从灭顶的愤怒中抽离一丝理智。
赫连容若……他算准了!算准了沈父在沈惊鸿心中的分量,算准了本王和六哥绝不会坐视不理!
这封信送到南苑,更是诛心!是在提醒所有人,萧景元背后,站着怎样一群凶残的饿狼!
“备马!去长信宫!
立刻!”萧景墨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砾摩擦。
他不再看那截刺目的断指和冰冷的信函,将其粗暴地塞回灰布包袱,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转身,步伐快得带起一阵寒风,朝着长信宫的方向疾驰而去!夜鸮如同影子般紧随其后。
---
长信宫偏殿。
空气里的药香似乎被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得凝固了。
沈惊鸿依旧昏迷,但气息较之前平稳了些许,只是眉心那抹散不开的轻蹙,如同凝结的愁云。
太医刚为她施完针,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萧景衍坐在榻边,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佝偻,他握着沈惊鸿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温暖着她依旧冰凉的指尖,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在她苍白的脸上,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殿门被猛地推开,裹挟着室外的寒气与一股浓烈的,令人不安的尘土和……血腥气!
萧景墨高大的身影挟着风雷之势闯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沉凝与肃杀。
“七弟?”萧景衍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几乎要爆裂开来的气息,心头猛地一跳,霍然起身。
萧景墨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首先投向床榻,看到沈惊鸿依旧昏迷但气息尚存,紧绷的神经似乎才稍稍松了一丝。
但他眼中那份沉重,却愈发浓郁。他大步走到榻前,没有避讳太医,首接将手中那个灰扑扑,沾染着污迹的包袱,重重地放在了沈惊鸿床榻边的矮几上!
包袱皮散开一角,露出了里面粗糙的枣木盒,以及那封盖着狰狞狼头火漆的信函。
“这是什么?”萧景衍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包袱上,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萧景墨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目光从沈惊鸿脸上移开,转向六哥。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染着寒霜的手指,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沉重,打开了那个枣木盒的盖子。
瞬间,那截惨白、带着污黑血痂的断指,暴露在灯火通明之下!
刺鼻的腐败气味混合着血腥,猛地冲散了殿内的药香!
“呃!”侍立的太医只看了一眼,便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慌忙别过脸去。
萧景衍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死死盯着那截断指,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
那粗大的骨节,那指甲缝里的污垢……一种源自血脉的、令人窒息的熟悉感瞬间攫住了他!
“不……不可能……”他低吼出声,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猛地抬头看向萧景墨,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惊骇,“这是……谁?!”
萧景墨没有回答,只是将那封羊皮信函,递到了萧景衍面前。每一个动作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萧景衍劈手夺过信函,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狠狠烙在那些生硬冰冷的汉字上!
当“沈栩”!“断指”!交换萧景元”!“火纹令”!“赫连容若”这些字眼如同毒针般刺入他的眼帘时!
“啊——!!!”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狂暴杀意的咆哮,猛地从萧景衍的胸腔中炸裂而出!
那声音凄厉得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震得殿内烛火疯狂摇曳!
他双眼瞬间赤红如血,额角青筋暴突,如同扭曲的蚯蚓!
攥着信函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羊皮纸在他掌心被揉捏得不成形状!
一股狂暴的,足以摧毁一切的煞气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轰然爆发出来!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利刃,首刺萧景墨,又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射向了那遥远的南岳摄政王
“赫连容若——!!!” 他嘶吼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恨意,如同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狂暴的杀气如同飓风般席卷整个偏殿!桌上的药碗被震得叮当作响!
太医吓得连连后退,几乎在地!萧景衍如同彻底失控的凶兽,猛地转身就要向外冲去!他要去南岳!他要去杀了赫连容若!他要将沈老将军救回来!现在!立刻!
“六哥!”萧景墨冰冷如铁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一步跨出,如同山岳般挡在萧景衍面前,手臂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哥哥因为暴怒而剧烈颤抖的肩膀!
“放开我!七弟!你放开我!”萧景衍奋力挣扎,赤红的眼中只有疯狂的杀意,“我要去南岳!我要去救沈老将军!我要杀了那群畜生!”
“你现在去有什么用?!”萧景墨的声音同样蕴含着雷霆之怒,他死死盯着六哥几乎失去理智的眼睛,厉声喝道,“送死吗?!
赫连容若的大军就在黑水河对岸!你单枪匹马冲过去,除了把自己的人头也挂上他们的旗杆,还能做什么?!
除了让惊鸿再失去一个至亲,你还能做什么?!”
“至亲”二字,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萧景衍狂暴混乱的脑海!
他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赤红的眼眸中,那疯狂燃烧的火焰仿佛被投入了一盆冰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萧景墨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松,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寒铁,一字一句砸下:“沈伯父还在他们手上!
只是断了一指!他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你现在冲过去,除了激怒赫连容若,让他立刻杀了人质,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