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让那句蹩脚又别扭的问话,你抱着铺盖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你侧过头,看着他那张明明累得要死,却还要强撑着摆出一副嘲讽脸的模样,心中那最后一点不安和拘谨,也悄然消散了。
你学着他那副腔调,挑了挑眉,用一种半真半假的、开玩笑的语气回答道:
“大概吧,我可能会梦游去操场上跑圈。”
你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名为"尴尬"的锁孔里,然后轻轻一拧。
“噗——”
躺在让上铺的康尼,一个没忍住,首接笑了出来。他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赶紧用被子蒙住头,只留下一阵闷闷的、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的笑声从被子里传出来。
让的脸瞬间涨红了。他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接他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那不争气的上铺,又转过头来瞪着你。
"你这家伙……!"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但那气势,却怎么看都像是恼羞成怒。
躺在另一边的马可,也终于装不下去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带着温和而无奈的笑容,对你说:“好了好了,东方白,快把东西铺好吧,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呢。”
马可的话,给了让一个完美的台阶下。
"哼!“让重重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你,嘴里还在小声地嘟囔着什么"不知好歹的家伙”、"迟早要赢回来"之类的话。但让显然早就己经接受了你。
宿舍里,也没有任何人再对此表示异议。
你笑了笑,不再多说,开始动手铺设自己的床铺。你将那卷己经变得有些乱糟糟的铺盖展开,把床单抚平,枕头放好。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的自然而然。
当你终于弄好一切,躺在自己那张不算柔软、但却无比安心的床上时,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木质床铺散发着淡淡的气味,混合着同伴们疲惫的呼吸声和轻微的鼾声。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宿舍的地板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
你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被集体接纳的安宁。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在你的脑海中闪过。
艾伦的挺身而出、全体学员的共同受罚、食堂里那块小小的面包、三笠那泛红的耳根、还有让那句别扭的问候……
你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在这个残酷而绝望的世界里,你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带着一丝微笑,你沉沉地睡去。这是你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数月的时光,在汗水、泥土和无尽的训练中悄然流逝。
你己经完全习惯了训练兵团的生活。每天清晨被号角唤醒,进行严苛的体能和格斗训练,下午则是立体机动装置的平衡练习。你和104期的同伴们,在夏迪斯教官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下,一同被痛骂,一同挥洒汗水,一同在食堂狼吞虎咽,又一同在夜晚的宿舍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沉沉睡去。
你不再是那个被孤立的"怪物"。你是东方白,是那个格斗术和立体机动都强得离谱,但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话,露出天使般笑容的同伴。艾伦会拉着你讨论驱逐巨人的宏伟理想,阿尔敏会和你探讨墙外世界的书本知识,让会在格斗训练时把你当成头号目标(然后被你轻易放倒),康尼和萨莎则会想方设法从你这里"骗"到他们省下的晚餐面包。
你己经,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了。
这个夜晚,训练结束后,宿舍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油和汗水的味道。大部分人都己躺在床上,但还没有完全睡着,只是在低声地聊着天,抱怨着今天训练的严苛。
你觉得,时机到了。
你从自己的床铺上悄悄探出半个身子,环顾了一下周围。离你最近的床位,康尼正和让小声争论着什么,艾伦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刻意压低了的、充满神秘感的语气,像是要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偷摸地问道:
“大家,你们……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你补充道:“是时候聊点男孩子该聊的话题了。”
你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瞬间让整个宿舍的嗡嗡声都停了下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噗哈哈哈哈!"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康尼,他笑得整个人在床上打滚,“喜欢的人?东方白,你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我现在喜欢的人,就是我的床!”
他的笑声像会传染一样,让宿舍里瞬间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哄笑声。
"哼。"一声充满不屑的冷哼从你旁边的床铺传来。
是让。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你可以看到他脸上那副标志性的、自命不凡的表情。他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用一种过来人的、充满优越感的语气说:
“不像某些满脑子只有肌肉和巨人的单细胞生物,(暗指你和艾伦),像我这样成熟又懂得欣赏的男人,当然有。一个……拥有罕见黑发的美丽……呃,伙伴。”
他说到"伙伴"这个词时,明显卡了一下壳,视线还不自觉地朝着艾伦的床位瞟了一眼。
这指向性过于明显的发言,让整个宿舍再次陷入了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在让和艾伦之间来回扫视。
躺在床上的艾伦,终于有了反应。他猛地坐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你在说什么鬼东西"的困惑表情:“哈?黑头发?让,你这家伙又在说胡话了吗?恶心死了!”
"你这个急着去死的混蛋懂什么!"让立刻被激怒了。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另一个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莱纳。他也坐了起来,那健壮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可靠。
"好了,你们两个。不过,让说的也没错,有憧憬的人不是坏事。"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就像克里斯塔,她总是那么善良,像女神一样帮助每一个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真诚的赞美,但那份过于投入的温柔,却让空气中的八卦气息,瞬间又浓郁了几分。
而躺在莱纳下铺的贝尔托特,从始至终都用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己经睡死过去。但你敏锐地察觉到,在他被子下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僵硬。
这场由你挑起的"夜谈会",彻底点燃了104期男性宿舍的八卦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