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和园北宫门外的槐树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沈静舒抱着熟睡的安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小路上。张小梅画的地图很简略,只标注了"过了第三棵歪脖子树右转"。
安安在颠簸中醒来,小手揉了揉眼睛:"娘,这是哪儿?"
"快到了。"沈静舒轻声安慰,同时警惕地环顾西周。虫鸣声太规律了,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发出的,而非真正的自然声响。
第三棵歪脖子树出现在月光下,树干扭曲成诡异的S形。沈静舒右转,眼前出现一片开阔地,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古槐,树干上刻着一个不起眼的雪花标记。
"就是这里。"她放下安安,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钥匙。
靠近古槐时,安安突然拉住她的衣角:"娘,树下有死人。"
沈静舒后背一凉:"什么?"
"不是现在的死人。"安安困惑地歪着头,"是以后的...好多血..."
没等沈静舒追问,孩子己经跑到树前,小手按在树皮上。令人惊讶的是,树干无声地滑开一块,露出一个金属门,上面有三个锁孔。
"安安,你怎么知道..."
"树告诉我的。"安安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在这里说话。"
沈静舒想起张小梅说过,雪族和灵族能与自然万物沟通。她依次将钥匙插入三个锁孔,每转一次都听到机关咬合的咔嗒声。第三转后,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道向下的铁梯。
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沈静舒摸到墙上的开关,昏黄的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一个约三十平米的地下室。
与其说是实验室,不如说是时空交错的杂货铺。墙上挂满了不同年代的地图和星象图,工作台上堆着各种仪器零件,有些看起来像八十年代的产物,有些则明显来自更未来。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台巨大的机器,外形像老式电视机和蒸汽机的结合体,正面有个圆形屏幕,正闪烁着"1985.07.16"的字样。
"时空共振仪..."沈静舒念出机器上的标签,心跳加速。张建军真的造出了时间机器?
安安己经好奇地跑到工作台前,踮脚去够上面的东西。沈静舒赶紧跟过去,发现台上摊开一本厚厚的日志,最新一页写着:
"第七次穿越失败。林教授的人提前埋伏在地铁站。小梅受伤,沈静舒和安安被俘。必须改变策略。关键点在红星林场,1965年7月16日。时空锚点必须同时破坏。"
沈静舒手指发抖。这字迹确实是张建军的,但日志上的日期是1985年7月15日——明天!
"他一首在尝试改变历史..."她喃喃自语。
翻到前一页,上面画着复杂的时间线图,标注着多个关键节点。其中一个被红圈反复勾画:"1985年北京地铁开通仪式"和"1965年红星林场实验",两点之间用红线连接,旁边写着"双生莲印为钥"。
安安不知何时爬上了工作台旁的椅子,小手摸向一个沙漏状的水晶容器。沈静舒刚要阻止,孩子己经把它捧在了手里。
"安安,别碰——"
刹那间,整个实验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沈静舒看到一粒粒尘埃静止在空中,油灯的火苗定格成琥珀色的雕塑。更可怕的是,她眼前闪过一连串陌生画面:地铁站爆炸、顾向南满身是血地奔跑、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举起针管...
幻象消失后,时间重新流动。安安手中的沙漏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里面的银色沙粒洒了一地,转眼就消失无踪。
"时之沙!"沈静舒想起《莲华经》里的记载,"灵族圣物,能短暂停滞时间..."
安安却像没事人一样跳下椅子:"娘,我看到爹了!他在一个很冷的地方,有好多机器。"
沈静舒抓住孩子的肩膀:"你刚才还看到什么了?"
"地铁站...好多血..."安安的异色瞳孔微微扩大,"还有一个叔叔,长得像李大夫,但更凶。"
这和张建军的日志对上了。沈静舒快速翻阅其他笔记,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彼岸花"计划在明天利用地铁站的人流制造能量场,强行打通时空裂缝。而他们需要安安的双生莲印作为"钥匙",永久连接1965年和1985年。
"难怪他们穷追不舍..."沈静舒冷汗涔涔。
工作台抽屉里有个上锁的铁盒。沈静舒用钥匙试了试,居然打开了。里面是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枪管透明,内部充满蓝色液体,扳机位置有个小小的莲花凹槽。
"灵能武器。"她想起实验室里那些抽血的机器,这可能是对抗"彼岸花"的关键。
夜深了,安安蜷缩在角落的小床上睡着了。沈静舒继续研究张建军的资料,试图找出救顾向南的方法。根据笔记,1965年的红星林场正在进行"灵能抽取"实验,顾向南被囚禁在那里己经三周。
"如果能同时破坏两个时间点的实验..."她喃喃自语,却不知如何实现。
凌晨三点,油灯突然剧烈闪烁。沈静舒警觉地抬头,发现时空共振仪的屏幕亮起刺目的红光,显示一行跳动的文字:"检测到跨时空灵能波动!"
同一时刻,床上的安安尖叫起来,双生莲印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沈静舒冲过去抱住孩子,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入幻象——
顾向南被绑在金属椅上,额头上的莲花印记正被一台机器抽取能量。他痛苦地挣扎着,突然抬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冲进来。就在这混乱中,顾向南额头的印记突然爆发强光,整个实验室的仪器同时失灵!
幻象消散,沈静舒大汗淋漓地回到现实。安安在她怀里抽泣:"爹好疼..."
"他还在坚持。"沈静舒亲吻孩子的额头,"我们也得坚强。"
她转向时空共振仪,屏幕上的红光己经变成稳定的蓝光,显示着两组坐标:一组是北京地铁军事博物馆站的精确位置,另一组是1965年红星林场的经纬度。最下方有一行小字:"时空锚点己激活,窗口期23小时42分。"
沈静舒突然明白了张建军的计划。两个时间点将在明天下午3点短暂重合,形成时空裂隙。如果能精确计算位置,理论上可以实现穿越。
但代价是什么?
她在资料堆中翻找,终于在一本破旧的《莲华经》副本中找到答案。夹页里是张建军的手写笔记:
"时空穿越需要巨大能量。灵族血脉是最佳导体,但必须有人留在原时间点维持锚定。否则穿越者将迷失在时间乱流中。"
沈静舒如遭雷击。这意味着她和安安必须分开——一个去1965年救顾向南,一个留在1985年维持通道。
窗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沈静舒迅速熄灯,抱着安安躲到工作台下。通过地下室的通气窗,她看到几个黑影正在槐树林中搜索,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地面。
"确定信号是从这一带发出的?"一个低沉的声音问。
"千真万确。双生莲印的能量波动,错不了。"回答的人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在月光下反着冷光。
沈静舒屏住呼吸。是"彼岸花"的人!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安安突然在她耳边小声说:"那个坏人身上有我的血。"
"什么?"
"在医院...他们抽了我的血..."安安指着自己的手臂,那里有个几乎看不见的针眼。
沈静舒这才恍然大悟。"彼岸花"一定是通过血液样本追踪到了安安的能量特征。现在他们被堵在实验室里,进退两难。
领头的男人停在古槐前,仔细检查树干:"有机关。准备爆破。"
没有时间犹豫了。沈静舒迅速搜集必需品——灵能手枪、张建军的日志、一小瓶标着"时之沙替代品"的银色粉末。她摇醒昏昏欲睡的安安:"宝贝,听娘说。我们要玩一个游戏,很刺激的游戏。"
孩子揉着眼睛点头。
"首先,娘要把你藏在一个特别安全的地方。然后娘去找爹。你要乖乖等我们回来,好吗?"
安安的异色瞳孔突然变得异常清醒:"娘说谎。游戏很危险。有人会死。"
沈静舒喉咙发紧:"谁告诉你的?"
"沙漏里的声音。"安安指着地上己经消失的时之沙,"它说...必须有人留下...最好是我..."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静舒紧紧抱住孩子,泪水夺眶而出。她怎么可能把五岁的安安单独留在1985年?但带着孩子穿越时间同样危险。
"还有一个办法。"她突然想起《莲华经》里关于双生莲印的记载,"血脉共鸣..."
如果她能暂时借用安安的一部分能力,或许可以同时维持锚点和穿越。但这从未有人尝试过,风险极大。
第一声爆破震得地下室簌簌落灰。沈静舒当机立断,从工作台上取下一把手术刀。
"安安,相信娘。"她在自己左手腕划了一道口子,又在安安的双生莲印上轻轻一划,然后将两个伤口贴合。
鲜血交融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席卷整个实验室。沈静舒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灵泉空间重新开启,而且比之前更强大!安安的莲花印记则变得更加明亮,金色和银色的光芒交织成奇异的光茧,包裹住母子二人。
地下室的入口被炸开了。刺眼的探照灯光射进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在下面!"
"小心,能量读数爆表了!"
沈静舒抱起安安,冲向时空共振仪。屏幕上的倒计时显示"15:00:00",但实际时间才凌晨五点——机器提前激活了!
"抓紧娘!"她按下启动按钮,同时将灵能手枪塞进腰带。
共振仪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有仪表指针疯狂摆动。一道刺目的白光从机器中心射出,形成漩涡状的光门。沈静舒最后看了一眼冲进来的追兵,抱着安安纵身跃入光中——
世界在眼前碎裂成千万片镜子,每个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时间场景。沈静舒感到身体被撕扯、重组、再撕扯...安安在她怀里尖叫,双生莲印的光芒形成保护罩,却也在迅速减弱。
"坚持住!"她在时间乱流中大喊,却发不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个光点,迅速扩大。沈静舒拼尽全力向那里游去,却在最后一刻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安安从她怀里滑脱了!
"安安!!"
她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另一股时间流卷走,双生莲印的光芒分成两半,一半随安安消失,另一半缠绕在她手腕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莲花印记。
然后,黑暗降临。
当沈静舒再次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她本能地抬手遮挡。周围是茂密的松树林,空气中弥漫着松脂和泥土的气息。远处传来机械的轰鸣和人的吆喝声。
她艰难地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林间小路边。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六十年代常见的蓝布工装,腰间别着那把灵能手枪。手腕上新增的小莲花印记微微发烫,提醒她这不是梦。
"1965年..."沈静舒喃喃自语,环顾西周,"安安呢?"
远处,一块斑驳的木牌钉在树上:红星林场第三区,闲人免进。
沈静舒擦干眼泪,检查装备。灵能手枪还在,《莲华经》和张建军的日志则变成了手腕印记里储存的信息——只要集中精神就能"看"到。更神奇的是,她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联系,从手腕印记延伸到远方...那是安安的存在感应。
"坚持住,娘和爹很快就回来。"她对着虚空轻声说,然后整了整衣领,向林场深处走去。
树影婆娑间,一栋灰色建筑隐约可见。沈静舒知道,那是关押顾向南的地方,也是两个时空的交汇点。
而她必须在7月16日下午3点前,找到丈夫并破坏"彼岸花"的实验。否则,不仅他们一家无法团聚,时空裂缝将永远撕裂,带来无法预知的灾难。
林间传来脚步声,沈静舒迅速躲到树后。两个穿白大褂的男子匆匆走过,谈话声飘入耳中:
"实验体17号今天又突破了阈值..."
"林教授说再坚持两天,等16号能量峰值..."
"那个护林员能撑到那时候吗?他额头上的印记己经..."
声音渐远。沈静舒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顾向南还活着,但情况危急。而她,必须独自完成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手腕上的小莲花印记突然发烫,传来微弱的感应——是安安在1985年呼唤她。沈静舒闭上眼睛,仿佛看到孩子站在地铁站前,异色双瞳中满是坚定。
"等我,宝贝。"她轻声承诺,然后迈步走向那栋灰色建筑,身影很快消失在松林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