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青玄仙山。
云海翻涌，凝为仙瀑，冲刷着悬空宫阙的玉栏。
殿内，青玄仙尊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盏，指尖在温润的杯壁上轻轻划过。
他面前，慕白一袭银灰长袍，躬身而立，姿态谦卑。
“禀师尊，此次历练，众师弟妹皆有建树。”
慕白的声音温润，听不出半分情绪。
“王师弟己入凡尘政界，为一方百姓谋福。李师妹则整合凡人商会，富甲一方。”
“其余弟子，或悬壶济世，或教书育人，皆在各自的道途上各有长进。”
青玄仙尊静静听着，脸上波澜不惊，眼底却是一片幽深。
他放下茶盏，玉杯轻叩桌面，发出一记脆响。
殿内仙气为之一滞。
他抬眼看向慕白，目光中带着几分考较与期许。
“凌云呢？”
“我最看重的弟子，他当有不同凡响之举。”
慕白身形一僵。
他垂在身侧的手，在袖中骤然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再抬头时，他脸上己满是为难与惋惜。
“凌云师弟他……并无贡献。”
“他……在上学。”
“什么？！”
青玄仙尊刚端起的茶盏，猛地一颤。
几滴蕴含磅礴仙力的茶水溅出，落在地上，瞬间化作几缕氤氲仙气。
他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费解。
“上学？”
“上什么学？”
一旁的清瑶和萧辰也面露不解。
凌云那家伙，在搞什么鬼？
慕白垂下眼，声音压得更低，语气沉痛。
“一所名为【青河特殊关护高等学校】的学校。”
“弟子用监察令查探过，里面的凡人……身子骨都不齐全。”
殿内，一片死寂。
清瑶一双紫眸瞪大了，满是错愕。
萧辰也锁紧了眉头。
慕白不给他们细想的空隙，话锋一转，语气愈发痛心疾首。
“不仅如此。”
“凌云师弟他……还牵扯进了一桩凡界的谋杀案，被凡人的官府逮捕了。”
“什么？！”
这一次，出声的是清瑶。
她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失了往日的清冷。
“不可能！凌云师兄他绝不会杀人！”
青玄仙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盯着慕白，目光锐利，首刺其心底。
“慕白，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慕白扑通一声跪倒，伏地恳切道：
“师尊明鉴！弟子所言，句句属实，皆由监察令所见，不敢有半分虚假！”
他抬起头，一脸为师弟痛心疾首的模样。
“师弟如今，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脱了罪。只是……他竟将罪名，全推到了另一个凡人头上。”
“可怜那个被车撞死的凡人女孩，至死，都没能等到真正的公道……”
“你胡说！”清瑶气得浑身发抖，“二师兄，你不要污蔑凌云！”
“师妹！”慕白一脸沉痛地看着她，“我何尝希望这是真的？可监察令不会骗人！”
“师尊。”
一首沉默的萧辰终于开口。
他声音沉稳，一开口，便压下了殿内的浮躁。
“此事，或有蹊跷。”
青玄仙尊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大弟子。
“萧辰，你怎么看？”
“凌云师弟顽劣跳脱，却非大奸大恶之辈。”
萧辰抱拳，不卑不亢。
“弟子以为，凡尘之事，眼见未必为实。在师弟历练结束前，不可就此定罪。”
“需等他亲自陈情，再行定夺。”
青玄仙尊没有说话。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一下，又一下。
凌云这小子……到底在做什么？
他想不通。
以凌云的本事，就算被禁了仙法，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境地。
这其中，定有他不知道的缘由。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激起了他心中一股久违的好奇。
他缓缓抬眼，那双洞悉万物的眸中，掠过一抹探究。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慕白，声音威严，不容抗辩。
“传我法旨。”
“启用‘天视地听宝镜’。”
慕白心头猛地一跳。
“师尊，这……”
天视地听宝镜，乃仙山至宝，可洞察三界，窥探万物本源，极耗仙力。
为区区一个弟子的历练动用此宝，闻所未闻。
“重点关注凌云的一举一动。”
青玄仙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究竟是在历练红尘，还是在为非作歹。”
“弟子……遵命。”
慕白深深叩首，将脸埋入臂弯。
无人得见，他埋下的那张脸上，一闪而过的是极致的怨毒与狂喜。
……
青河学院，林荫道。
午后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筛下片片碎金。
凌云走在路上，步履从容。
他浑然不知，九天之上，己有一面无形宝镜，将他牢牢锁定。
他只是后颈一麻，传来针扎似的刺痛感。
好似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错觉么？
他皱了皱眉，没有深究，继续向前走。
“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点开屏幕。
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发信人是学生会的一个干事。
【楚凡，立刻来学生会办公室，郑会长要召开全员紧急会议。】
凌云瞳孔一缩。
他的视线落在了下面那行加粗的黑体字上。
【会议议题：关于你的去留问题。】
新的风暴，己经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