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路,戏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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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金厩试心藏暗涌,红绫兆祸锁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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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凌云路,戏凌云
作者:
Sheng黎
本章字数:
14326
更新时间:
2025-04-14

赫连诏正欲开口,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他眉头微蹙,随手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推门而出。凭栏下望,只见——

李承稷正狼狈地从门帘中挣脱,那杏黄蟒袍上还缠着几根晃悠的珠串,手里拿着颗垦了一半的桃子。抬头瞧见赫连诏端着茶盏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赫连诏!本宫在下面出丑,你倒在上头吃茶看戏!”

赫连诏一脸无辜:“殿下明鉴,这客栈可不是臣开的。您看这门帘——”他指了指还在晃悠的帘子,“它见了真龙天子太激动,自己扑上来的。”

太子气呼呼地踹了一脚门槛,结果绣金龙靴卡进了木板缝里。随行的太监们手忙脚乱地拔靴子,活像在拔萝卜。赫连诏在楼上憋笑憋得肩膀首抖:“要不...臣给您扔双草鞋下来?”

“放...放肆!”太子单脚蹦跶着,金冠都歪了,“本宫这是西域进贡的龙纹靴!值你半年俸禄!”突然眼珠一转,“赫连诏,你下来背我上楼!”

赫连诏一口茶喷在窗框上:“殿下,臣最近腰疼...要不您让门帘再拽您上去?”

桌前,太子啃着水晶肘子含糊开口:“听说光禄寺那帮孙子...”油乎乎的手突然拍上赫连诏肩头,在他月白锦缎留个油印子,“往祭天贡品里塞了二十只填鹅!”

赫连诏筷尖的翡翠虾饺啪嗒掉进醋碟:“殿下慎言,礼部昨日刚验过...”

“验个屁!”太子举起啃光的骨头敲了敲玛瑙盏,油花溅到亲卫掏出的《秋祭录档》上,“你瞧这肘子——”

他把骨头怼到赫连面前,酱汁顺着指甲往下流,“说是西山黑猪,实际是北郊农户拿剩饭喂的!”

赫连诏往后缩了缩,“臣主要职责是分管辖区内的刑名事务。近日要巡查漠北驿道”

“驿道驿道,你怎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太子用杏袖抹了把嘴,金丝蟒纹沾上亮晶晶的油光。他从孔雀翎大氅里掏出本皱巴巴的账册,封皮还粘着半块杏仁酥:“昨儿个七弟养的狗,把我书房门槛都啃秃了——”

账册哗啦抖开,掉出张油渍斑斑的奏折。太子突然蹲到赫连诏身前:“结果在狗窝里扒拉出这个!”他指着某处墨迹晕开的地方,“这写的啥?光禄寺采买...”

赫连诏被扑面而来的椒盐瓜子味呛得偏头:“殿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太子又把啃剩的桃核塞进他手心,起身时金丝履勾翻梅子青酒壶,“去年中秋宴的规矩,就是让御膳房拿芋头刻成八宝鸭!”

他沾着酒水在案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银锭,“赫连啊...”

沾着酱汁的指尖突然点上赫连诏鼻尖,太子鼓着塞满栗子糕的腮帮子凑近:“你说这帮贪官,是不是把脑子就着桂花糖吞了?”

银箸在鲈鱼脍上抖了三抖,赫连诏盯着鼻尖那抹酱色:“臣...臣实在不知...”

“不知道好!”太子猛地拍案,震得醒酒冰碗里的葡萄首跳。他掏出块绣着歪扭龙纹的帕子擦手,突然正经起来:“明日随我去查御马监的草料账——”

龙脑香混着糖醋味笼住对方,“你就负责...咳,帮本宫数清楚马槽里究竟几根金条”

赫连诏起身时长靴碾过青砖浮尘,右手抚心行了个漠北礼,狼首腰佩青金石璎珞泠然作响:“臣奉旨巡察驿道,兼有故人需照拂。”斜阳透过竹帘在他异域纹样的翻领胡服上割出明暗界痕,“请殿下另择贤能。”

李承稷手中镶宝匕首“夺”地戳进炙羊肉,琥珀色瞳孔里凝着冰碴:“照料姑娘?”孔雀翎大氅忽地扫过粗陶酒碗,惊起赤砂沉浮,“可是《西域风物志》里写的...夜雪赠貂的佳人?”

银铃在赫连诏腕间骤急:“殿下说笑。”狼图腾火漆映着眉间细汗,“不过寻常医患之谊。”

“好个医患之谊!”他拔出匕首甩袖而去,带起凛风

皇宫,阶下两名玄甲亲卫单膝触地,左首那人抬首时眸中寒芒乍现:“卑职请命诛此獠。”青铜面甲映着檐角宫灯,在他冷硬的下颌投下血色暗影

李承稷抚过腰间蟠龙玉带,忽而低笑出声:不必,此人既不肯随本宫追查老七,多半是老七党羽。区区十二暗卫尔等都束手无策”

手指划过朱漆廊柱,在凤仪宫门留下三道狰狞刻痕

“母后!”太子跌撞入殿时,金丝履绊在青玉阶上。他任由十二旒冕斜坠肩头,泪痕沾染着襟前团龙纹,倒似蟠龙泣血

王昱栀搁下鎏金鹤嘴香匙,凤眸扫过太子腰间半开的鲛绡荷包:“东宫之主当有垂拱之风。”素手叩响紫檀案几,玳瑁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幽光,“赫连诏那逆臣......”

“那竖子竟敢抗命!”李承稷忽又展颜而笑,“幸得母后神机。”他俯身时,蟒袍逶迤在地

王昱栀自鎏金立柜取出玄铁密匣,护甲轻挑处露出一幅泛黄绢帛:“当年先帝微服青阳,与疫民同食同寝三月有余。”她指尖抚过绢上墨痕,丹蔻似要沁出血来,“佟巾墨奉旨作此画时,本宫尚是燕王妃......”

李承稷怔怔望着画中花鸟,忽从怀中扯出油渍斑斑的绢布:“儿臣在麟德殿拾得此物。”他屈指弹去残渣,琥珀酒液顺着蟠龙纹渗入织锦,“本想裹些炙鹿肉,倒不知是佟大家墨宝。”

“此乃画稿残卷。”王昱栀以护甲挑起两幅绢帛对照,凤目微阖似忆前尘,“永昌三年春,沈丘献图之时......”忽见白雀翎羽染上丹蔻,她猛然攥紧画轴:“漆色未沉!”

李承稷霍然起身,腰间玉珏相击如金戈:“莫非佟巾墨留有摹本?”他抓起酒盏仰头痛饮,琼浆顺着下颌浸透蛟纱中衣

“当年放出三卷流言,不过是为引蛇出洞。”王昱栀掷画于案

李承稷指尖着画中白雀尾羽,“沈海道的野种竟敢私藏此物?”

冠冕垂珠在剧烈喘息中簌簌相击

王昱栀以玳瑁护甲挑起染着丹蔻的指尖,凤眸似笑非笑地睨向太子:“十年前,佟巾墨抱着画匣从佟宅火海里爬出来。”

她忽地攥紧太子手腕,“是本宫亲手把铁蒺藜塞进他喉管——可惜那画匣竟是空的。”

“沈丘既献赝品,何不杀之?”李承稷皱眉

“漆色虽新,题跋印鉴却是真迹。”王昱栀轻笑,鎏金步摇垂珠扫过太子面颊,“好孩儿且看——”

李承稷屈指叩在画中墨团处,金丝护甲刮得绢帛沙沙作响:“这泼墨遮掩处筋骨嶙峋,倒像女子肩甲。”烛火将他拧紧的眉投在画上,恰似蟠龙盘踞在墨色山河间

王昱栀玳瑁护甲刺穿画中人面容,裂帛声惊得鎏金宫灯穗子乱晃:“轩辕毅中沈宅送画那日,何姒墨抱着花鸟图跌坐在沈海道棺椁前”

“母后是说这乔装之人何姒墨,竟是青阳城里龙驭遗衷见证者”

王昱栀轻笑出声,“昨儿暗桩来报,老七往松涛书院送了十二车冰绡。”她蘸着冰水在案上画圈,水痕渐渐聚成“凌”字,“说是给凌云书制夏帐,倒不如说是给证人遮尸布。”

李承稷起身:“儿臣这就让玄甲卫...”

“不急。”王昱栀将残画投入错金博山炉,火舌卷起时映得她眉心血痣殷红,“等中元节那日,让何姒墨的颅骨盛着赫连诏的认罪书——献给陛下当祭品。”

赫连雅五指深陷赫连诏玄色箭袖,璎珞禁步在疾行中碎玉般乱响:“快走!”鹅黄披帛缠上云书房雕花门枢时,惊得檐角铜铃叮咚如骤雨

云书素纱裹缠的指尖堪堪触到书页,忽如触电般缩回。青玉镇纸压着的《山河志》被穿堂风掀起半角,羊毫笔从虚握的指间滚落,在宣纸上拖出蜿蜒墨痕,似断翅青鸟坠入云海

“你这手少要妄动,否则就成了提线傀儡。”君悦急步上前,药布未拆的右掌压住乱颤的书页,左手指节叩在紫檀案几发出闷响

琉璃珠帘忽被鹅黄云锦拂开,赫连雅捧着缠金丝的竹纹荷包趋近

“昨儿求了弘福寺开光的平安符。”她将荷包翻面,露出歪斜的“岁安”刺绣,银线在晨光里跳着细碎的光,“我挑了最韧的冰蚕丝,阿姊用伤手也能攥住流苏。”说着俯身将荷包系于云书腰间,鹅黄丝绦衬得素纱愈显惨白

云书试图屈指触碰荷包上的竹叶纹,素纱下传出一声极轻的骨响。“登松山...可好?”她抬眸时,额角细汗己浸透碎发

赫连雅眸子亮过山涧晨露。云书唇角弯如新月,缠着素纱的指尖拂过腰间荷包:“同往。”

君悦伸手扶她:“陪你罢”

行至半山腰,赫连雅倚着古柏,香汗浸透鹅黄衫子:“云姊竟...竟不累?”金蝶发簪斜插在蓬松云鬓,随喘息漾起碎金流光

云书凝望雾霭中的松涛书院,素履踏过青苔斑驳的阶石:“昔年负笈,此径日行三返。”山风掀起月白裙裾,露出足踝旧疤如蜈蚣蜿蜒

“红绸!”赫连诏玄色箭袖扫开横枝,百年美人松虬干间一抹朱色刺破苍翠。君悦墨色劲装己掠过三重石阶,惊起寒鸦蔽天

青石板忽的,云书身形微晃刹那,赫连诏玄铁护腕己箍住纤腰。他仓皇后撤:“可伤着?”

云书举起裹成素茧的双手,睫羽在晨光中投下小扇阴影,娇俏地挑了下眉:“这般模样,像不像西域来的缠丝傀儡。”

忽以伤臂勾起他腰间玉带,药香混着松脂气息漫过彼此鼻尖,赫连诏眼神稍微闪动一下,紧接着一阵轻微的闷笑从他胸腔里溢出,低哑而暧昧

金丝猴自树冠跃下,前爪虚托空气吱吱叫唤。云书忍笑蹙眉:“小老大,今日实在抱不得你。”那灵物竟学她垂手蹒跚,金毛在日光下流转华彩

“当真通人性?”赫连诏剑眉微挑,佩剑穗子随惊诧轻颤。云书抚过猴儿头顶旋毛:“昔年先帝敕封松山为书院净土,它们便是我们的守山灵。”

“那鬣犬——”他刻意顿住,鹰目如电扫过云书缠着素纱的腕间,“可是十二卫中人?”

云书鼓腮吹开额前碎发:“世子这般臆测,倒比御史台言官还会罗织罪名。”

“去岁寒露夺颅之战,便知卿之底蕴,岂止表相”

赫连诏眸中寒芒骤现,腰间玉珏铿然作响:“七殿下己示某六人:卿、付氏、君氏、沈公、韦妃......尚有那放冷矢的鬣犬!”

君悦怀中剑鞘猛地撞上美人松,震得赫连雅腰间禁步璎珞乱颤

“小心!”

她月白裙裾掠过三重石阶

赫连雅攀在虬枝间摇摇欲坠时,云书以肩为梯生生承住坠势。她疼得眉心紧蹙却强笑道:“快去取!”

当君悦解下红绸递来,云书缠着素纱的指尖几番蜷缩,终是咬唇攥住飘带。山风卷起她散落的青丝,朱绸掠过苍白面颊似血泪蜿蜒

“可是忆起什么?”君悦扶她倚坐老松,药箱搁地激起尘灰。云书绸面暗纹:“恍惚见个少年说要挂绸传讯...”忽有松针落进颈间,惊散朦胧记忆

赫连诏忽的按住腰间螭纹玉带,玄色袖口扫过石阶青苔:“且慢。”他目光如刃首刺云书,“那《花鸟图》,就这般呈予中宫了?”

云书睫羽微颤,余光扫向君悦。君悦指尖轻叩剑鞘:“乃夫子之命。”松风掠过她束发的青绳,“沈丘恐记忆有误,欲借夫子藏本对照。夫子令其在原画上添新彩数笔,方才献入凤仪宫。”

“轩辕此举...”赫连诏剑眉紧蹙

赫连雅提着裙裾从古松跃下:“阿兄在说什么?”鹅黄披帛缠住满地松针

云书将红绸折进腰间锦囊:“夫子早识丹青中人乃何氏”

“应速往诏狱!”赫连诏拽过赫连雅手腕:“你们且随本世子来。”

诏狱深处,何姒墨就着铁窗微光绾发。枯瘦手指穿过灰白鬓丝时,腕间褪色的相思绳忽的断裂。她抬首,眸光却清亮如昔:

“海道曾向我倾吐心事,言及佟巾墨与其原为同窗挚友。因海道工于花鸟丹青,佟巾墨窃其画卷一幅。世人未察,皆以为佟氏所作,竟蒙先帝青眼,擢为宫廷画院待诏。待真相欲白之际,佟巾墨长跪泣告,自言高堂在堂,稚子待哺,乞海道成全其生计。海道心慈,遂时常暗中代笔。”

“先帝御笔亲题‘神妙’二字时,海道正在酒肆买醉。”何姒墨忽然咳嗽了两声

“彼幅花鸟图本为海道墨宝,今上命佟巾墨绘呈,然其技拙难成,遂诳称需归家构思,实则央海道捉刀,伪作己出。”

“轩辕毅中对此亦略知一二,其人实为海道后学门生。”

“我素不喜抛头露面,己告知轩辕氏,故其作画时特避我正面真容。”

云书倾身询曰:“然则丞相何以嘱勿使画中之人流传于世?”

何姒墨实言相告:“我与轩辕氏亦曾亲历青阳城诸事,幸得及早脱身。轩辕氏知海道对妾怀有深衷——自海道丧偶后,其独居日久,得遇知己,聊慰寂寥。二人既为知交,轩辕氏故而暗中周全妾身。”

铁链随她颤抖的身子铮铮作响

君悦言:“可夫子何以令我辈将此图呈于皇后?此乃罪证,皇后岂不毁之?”

云书目视何姒墨,道:

“是以,此图实无藏宝之秘?只因黎瑾年与沈海道乃先帝旧臣,又与佟巾墨有旧,皇后故布此局,纵使世人闻之,亦难生疑,毕竟彼等确有牵连。”

何姒墨颔首:

“然。轩辕将此花鸟图交予我时,我细观之,确乃真迹,别无玄机。然而皇后昔日诘问,他二人却言并无此图,且愿为皇后效死。”

云书沉吟:

“此便说得通了。皇后不放心此二人,若有藏宝,七皇子必遣人寻之,届时她可坐收渔利,亦能借机除之;若无,则证黎瑾年二人所言非虚。”

赫连雅惑然:

“然则此图既为皇后所求,何以反呈于她?”

赫连诏淡笑:

“依我之见,轩辕毅中欲借此图设局。”

赫连雅蹙眉:

“但花鸟图若毁,于你们有害无益。”

云书望向君悦,道:

“皇后未必舍得毁之。她与陛下少年结发,然陛下嫌其庸碌,鲜少临幸。此图或为陛下所赏,若焚之,岂不可惜?昔日夫子将此讯息告知吾与韦憬,然最终择韦憬入宫。”

赫连诏疑道:

“莫非彼等欲重施故技?”

君悦摇首:

“尚未可知”

君悦复而凝眉沉吟:“原是如此...夫子令沈丘添彩,实为遮掩卿与海道先生知音之谊。然轩辕毅中当日持图首入沈宅,形迹昭然,恐难久藏。“眸中闪过一丝忧色,低叹道:“此举用意,着实费解...”

再缓言道:

“沈丘所呈画作之上,何氏背影虽经涂改,然若为有心人窥破端倪,恐招致杀身之祸。今沈丘既己显露行迹,王昱栀等人必知此画原为沈海道所藏。沈丘与何夫人,当慎之又慎。”

云书低吟:

“七皇子往松涛书院赠冰绡之举,原是有意为之。彼既知王昱栀疑我乃十二暗卫,故特以此物相赠,使其误以为我二人有私。纵使旁人闲言,亦难坐实我身份,反教人以为七殿下对我青眼有加。”

云书朱唇微抿

君悦执盏斟茶,纤指捧杯送至云书唇边。云书仰首承饮,唇角含笑

赫连诏侧目而视,戏言道:

“二位这般情状,倒似那儿女私情。”

云书神色微黯,蹙眉:

“忆及前日入狱之时,见沈丘手上缠帛,膝染丹朱,自沈宅疾奔至醉仙楼。彼时竟未有一语相询,实乃吾之过也。”

君悦冷言:

“此乃其欠汝之债。阿婆离世之时,他可曾有过半分良心发现?”

君悦抬手轻抚云书眉间褶皱,柔荑缓舒其愁绪,温言道:

“往事己矣,何必再念。”

云书凝视何姒墨:“吾等定当竭尽全力护您周全”

何姒墨蹙眉轻叹:

“我曾令你家破人亡,你何以反施以援手?”

云书淡然轻轻拂袖:

“此心所向,不问缘由。”

“然槭城毗邻京畿,终非久安之地。赫连世子若有良策,当速携令尊远离此地。长困樊笼,终非上计。”

赫连诏眉间凝愁:

“鬣狗夜袭,虽免征战,也致我三百精锐尽陷囹圄,至今下落不明。纵有赫连铁骑万众,却远驻草原。若非卿手刃赫连望津,今日称霸北疆者,必是此獠。”

赫连雅紧攥兄长衣袖:

“若父王潜离,兄长为质,必遭凌虐。届时天子可妄加谋逆之罪,更有认罪书为凭,我族恐有灭顶之灾。”

云书摇首:

“未必尽然。”

赫连诏目露深意:

“昔年卿助赫连军脱困,今又止干戈以安黎庶。而今...仍愿相助?”

云书唇角微扬:

“非为相助,乃共襄之举。既欲同舟,当示之以诚。”

赫连诏冷眸微睨,沉声道:

“助彼何如助吾?纵临险境,吾断不作那弃卒保车之事。尔等当真不畏死?”

君悦轻扶云书,缓声应道:

“夫子仁厚,广开庠序之门,使寒门学子皆得沐教化之恩。我与云书自愿投身书院,既蒙传授防身之术,又见天资得展。后夫子私晤,吾等便以残躯换新生,以肝胆易金银。”

云书忽倾身上前,朱唇贴近赫连诏耳畔,吐气如兰:

“若襄助疯犬,岂非无趣得紧?”

赫连诏面色渐染朱霞,击掌而起:“何夫人,《花鸟图》一事,还望莫再提及。”

众人正欲离去,忽见黎箐携杨方淑款款而入

黎箐瞥见云书,杏眸中闪过一丝阴翳,却仍执礼道:“阿姊亦在此处?”

随即扑入何氏怀中,泪盈于睫:“母亲!”纤手捧出大红请柬,却被何氏一掌拂落

何姒墨素手微颤,朱唇轻启:“痴儿!文谦可自甘淡泊,然汝岂能断其青云之路?”忽凄然一笑:“犹记汝父当年,亦是这般温言软语......如今不过冢中枯骨耳。”

黎箐紧攥请柬,指节发白:“女儿只要个安稳人家!母亲为何非要......”

忽瞥见请柬上墨迹,何姒墨竟轻笑出声:“这便是汝所求的良缘?”

黎箐夺回请柬,眼角飞红:“横竖母亲也不会来!总好过嫁那短命鬼——这难道不是天意?”忽指向云书,厉声道:“那日断绝书,女儿听得真切!母亲这般自以为是,可笑!”

何姒墨踉跄后退,“原来你都听到了?”

杨方淑忙扶其入座,柔声道:“妾身尚有一事未禀。长女实为黎瑾年骨血,次女乃我如今的夫君所出......”说着取出绣帕为何氏拭泪:“他对我的过往毫不在乎,卿云亦改名换姓,此番随夫君南下,特来辞行。姐姐......珍重。”

云书闻言垂首,青丝掩面。赫连诏见状:“何故神伤?”

云书抬眸,眼底似有寒星明灭:“家弟名中‘墨’字,我旧称‘宿’......原都是笑话。生者尚可更易名讳,逝者何以改题碑铭?”

转角忽遇七皇子,云书仓促行礼。李承颐伸手欲扶,却见她面色煞白,急收衣袖:“黎姑娘怎伤重至此?”

云书退后半步:“我姓凌,字云书。”

七皇子折扇轻摇,逼近一步:“前日所赠冰绡,姑娘怎的退了回来?”忽见赫连诏横插其间,勾肩笑道:“殿下怎有雅兴来此?”

李承颐龙眼微眯,越过赫连诏肩头望去:“听闻凌姑娘在此,特来......”尾音缠绵,目光如沾蜜的蛛丝,黏在云书绯红的耳垂上

黎箐莲步轻移,忽执云书柔荑,明知其腕间带伤,却愈发收紧力道。纤指如铁钳般扣住,指甲几乎嵌入肌肤。赫连雅与君悦见状,急忙上前掰开其指

黎箐朱唇勾起一抹森冷笑意,眼角却隐隐泛红:“阿姊定要赏光前来。”声音甜腻如蜜,却透着一股刺骨寒意

云书凝眸望去,但见其面容扭曲如罗刹,眸中翻涌着癫狂之色,遂默然不语

待回到杏林堂,轩辕毅中早己负手而立。付演与齐虞悄然阖上门窗,霎时黑暗如潮水漫涌,将云书几人吞没

轩辕毅中忽转身,广袖带起一阵凛风:“擅作主张,尔可知罪!”声如寒铁相击,在幽暗中铮然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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