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花灯夜之前,时觅可能会选择名声,毕竟女儿家的清白大过天。
可现在,时觅绝难说出这样的话,她选择性命,因为她想活着,她还不想死。
“来者何人,敢管我时家私事,交出时觅,可放你离开!
族长虽年过六旬,可站在时家族人中间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副捏住青年生死的样子,目光凶狠的盯着青年。
时家族人见族长发话,手中拿着的火把全都朝向了青年,只要青年有不轨之举,火把随时可以成为杀人的武器。
“时家私事……呵……尔等可知杀人犯法?”
时家族人的举动惹笑了青年,他徒手扯断了竹条,将时觅从猪笼里放了出来,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时觅身上,扶着时觅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歇息。
安排好时觅,青年转过头面向时家族人,一边整理鬓角碎发,一边朝着人群走去,他眼中毫无畏惧,反而充斥着一股戏谑。
“今日,她的事我还就管了,尔等能拿小爷如何?”
说话间,青年朝着他最近的一人一脚踢过去,那人就像三岁稚童一般,毫无承受能力,当即重心不稳,朝后倒去。
“放肆!给我打,不要留手,狠狠地打,就算你武功盖世,也只区区双拳,今日就算打不死你,也要让你脱层皮!”
时家族长,双手一挥,自己往后退,让族人朝着青年冲过去。
就算单打独斗没有胜算,现在众人群殴一人,高下立判。
时家组长捋着山羊胡,幻想青年一会跪地求饶的场景,哪知事与愿违,反转来得格外迅速。
二十几号时家的男壮年,对打青年一个,竟然没有坚持半炷香,且看战局还是青年在戏弄众人,若非青年故意拖延,可能比现在还要残。
青年站在中间,河风吹动他的衣角,如同利剑出鞘,英气锋利不可首视。
周围横七竖八躺着时家族人,均都是鼻青脸肿,重伤不轻的样子。
青年缓缓走向时家组长,“不是要让小爷脱层皮嘛,怎么现在他们先不行了,要不你再试试看能不能让小爷脱层皮!”
青年语气和缓,笑着问时家族长,可听在老头耳中,却如同九幽返阳的厉鬼魔王,吓得老头浑身发抖。
“少侠……少侠威武,时觅尽管带走,还请……还请放过小老儿……”
青年正在兴头上,还想逗趣老头一番,忽地闻到一股骚味,低头一看见老头胯下湿了大片,捏着鼻子往后退了退。
“时觅以后小爷罩着,尔等不怕死尽管来!”
放下狠话,青年带着时觅离开。
此时的时家,时母正抱着时觅的衣衫哭泣,他己经没有了丈夫,现在女儿也被夺了去,门口族长还派了人看守。
短时间内,时母遭受几度重创心灰意冷,看到她己经搭在房梁上的白绫,放下时觅的衣衫,抱着身边的凳子,走向那条雪白的凌布。
“觅儿,等着为娘,我们娘俩一起走黄泉去找你父亲!”
放好凳子、挽好结扣、垫脚将脖颈放入白绫圈中、最后蹬翻脚下的凳子,没有了呼吸,头脑逐渐晕眩……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惠尔的声音。
“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小姐没有死……”
然后门被推开,惠儿惊叫一声。
“啊……”
“夫人上吊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再是许多人吵嚷起来的声音。
时母本就有病在身,经过这一遭虽然命被救了回来,可精神一天天萎靡起来,要不是时觅还未成家,没有找到能托付终生之人,她恐怕就撑不下去了。
青年两次救了时觅,得知青年并非山南人,时母邀请青年留住在了时家。
世人总对男女之事充满好奇,青年住在时家没过多久,邻居们之间又传出时觅和青年的舌根。
一天天越传越离谱,竟然说时觅几度为青年堕胎。
时母听闻,咒骂造事者的同时,又怕女儿再受伤害,便想要退了和顾家的婚约,将时觅许配给青年。
届时,成了亲事,便不怕外面的传闻。
“恩人,我见你同我家觅儿年纪相当,先前听你说家中并无婚配,如今我做主将觅儿许配与你,时家偌大的家财全都交由你打理,老妇人别无所求,但求你好生相待觅儿,以后若得个一儿半女,老妇人也就放心了。”
时母经过两次打击,身心全都不堪重负,大夫安顿说时日无多,叫家里人尽量顺着心意。
这件事情青年是知道的,所以不好拒绝怕伤了时母的心,再给人气出好歹,别为救人而来,最后又成了杀人。
封建社会对女人何其残酷,少有逾举都有可能遭道流言蜚语,何况如今名声己经烂大街的时觅,青年的出现是她人生的转机,也是毁灭的由来。
当躲在屏风后的时觅,看见青年并没有拒绝母亲的提议时,她的世界亮了,从灰色一下子变成了绚烂的流光。
如果说,碧水河边她第一次看到青年面容的时候,是女孩本能对俊朗异性的倾慕反应,第二次的时候是对救命恩情的感激。
那么现在,则完完全全的是爱慕,对异性的想拥有的贪恋。
是的,即便青年住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两人见面也都出乎礼止乎情,更是不曾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可时觅就是爱上了青年,满心满眼都被青年装满。
两月之后,时母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安葬完时母,时觅在世上再无亲人,当地己经再没有了时觅的牵挂,毕竟当时生活的环境到处都是不好的回忆,时觅打算变卖了家财,跟着青年去往其他的地方生活。
相夫教子,做一个内宅的小妇人,等着丈夫回家。
时觅都做好了准备,却被青年迎头浇来一盆凉水,“小生并无娶亲的打算,当初答应时夫人乃是权宜之计,我知道你自小就定了娃娃亲,你放心,等你们成亲后我再离开。”
时觅手中的花枝应声而断,脸上颜色苍白一片,然后便是急火攻心当场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