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
他是认识纪云舟的。
纪云舟帮公社解决了不少麻烦,还是十里八乡唯一的兽医。
这小子有能耐,林秀禾是他女朋友,他自然也是偏心的。
刘红梅见公社主任发话,立刻来了精神,尖着嗓子道:“张主任,我们不服!她这舞分明就是资产阶级情调!”
“就是!”陆家福赶紧帮腔:“这裙子一看就不是正经劳动人民穿的!”
张登龄脸色一沉,转头看向林秀禾:“小林同志,你这舞是讲什么的?”
林秀禾刚要开口,纪云舟抢先一步道:“张主任,这舞讲述的是旧社会妇女受压迫,在新中国获得新生的故事。”
“前半段的挣扎表现的是旧社会的黑暗,后半段的欢快舞步展现的是新中国的光明。”
“这裙子是劳动人民自己织的棉布做的,哪来的资产阶级情调?”
张登龄点点头,又看向评委席:“几位评委同志,你们怎么看?”
评委席上一位戴眼镜的老教师站起来:“张主任,我们评选是公平公正的。林秀禾同志的舞蹈确实展现了新旧社会的对比,很有教育意义。”
“至于服装。”老教师推了推眼镜:“就是普通棉布做的,没什么问题。”
“再说了,文艺汇演,要是个个都穿着蓝布衫,咱们还看什么演出?”
“就是要创新!”
张登龄听完,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转向刘红梅和陆家福:“你们两个,故意扰乱会场秩序,还污蔑同志,这是什么行为?”
刘红梅慌了:“张主任,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张登龄猛地一拍桌子:“我看你们就是嫉妒!”
他转头对身边的公社干部道:“刘红梅同志思想有问题,明天开始调去采沙场劳动改造三个月!表现好再考虑调回来!”
“什么?”刘红梅尖叫一声,脸色刷地白了。
采沙场那是什么地方?
又脏又累,风吹日晒的。
她在供销社坐着多舒服,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
“张主任!您不能这样!”刘红梅急得首跺脚:“我是供销社的正式职工!”
“正式职工怎么了?”张登龄冷哼一声:“思想有问题就该改造!改造不好,一辈子都别回供销社了!”
刘红梅慌了神,一把拽住陆家福的袖子:“家福,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陆家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张、张主任,这是不是太......
“太什么太?”张登龄瞪了他一眼:“陆家福同志,你要是也有意见,可以一起去!”
陆家福立刻闭上了嘴,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他可不想去受罪啊。
现在大庭广众的,主任都这么说了,他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刘红梅见状,气得眼泪都出来了:“陆家福!你个没用的东西!”
她转向张登龄,还想说什么,却被张登龄一挥手打断:“行了!就这么定了!散会!”
刘红梅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那精心烫卷的头发散乱不堪,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得一道一道的,活像个花脸猫。
周围的社员们指指点点,有人甚至笑出了声。
“活该!没事找事吗这不是!”
“让她嘴贱!平时在供销社就跟泼妇似的!”
“这下好了,去采沙场喝西北风吧!”
“诶诶诶,你们刚才看到她跳舞没,我都快睡着了,还没我奶奶扭得欢呢!”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可不是吗!
不会穿高跟鞋,还非要搞一双。
看起来跟脑子有泡似的。
陆家福站在一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出声。
纪云舟走到张登龄面前,诚恳地道:“张主任,谢谢您主持公道。”
张登龄拍拍他的肩膀:“小纪啊,你们知青为公社做了不少贡献,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压低声音:“不过以后这种舞蹈......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别让别人留话柄。”
纪云舟会意地点头:“您放心,我们一定注意。”
张登龄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林秀禾:“小林同志舞跳得不错,以后公社有活动还要多参加啊!”
林秀禾红着脸点头:“谢谢张主任。”
另一边,刘红梅还在哭天抢地,陆家福实在看不下去,硬着头皮过去拉她:“红梅,别哭了,先回去吧......”
“滚开!”刘红梅一把推开他:“都是你!要不是你让我来找茬,我能落到这地步吗?”
陆家福脸色更难看了:“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
“就是你!”刘红梅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说要给你出气,让我在汇演上给那个林秀禾难堪!现在好了,我要去采沙场了,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