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漩涡
管道发出金属扭曲的尖啸声,李砚用狼牙坠的磁榫卡住即将闭合的青铜闸门。蒙面人从阴影里撞过来,兜帽下露出的半截银质面具闪过冷光——三天前实验室监控里,偷走磁石核心的神秘人。追兵的火把在甬道尽头燃烧,他本能地拽住对方衣领,纵身跃入翻涌着蓝光的暗河之中。
“松开!磁悬浮装置会过载——”蒙面人沙哑的叫声被水流吞没掉。李砚感到手心发热,颈间狼牙坠的九道磁纹自动亮起,暗河底部的青铜管道浮现出星轨般的荧光,水流在磁斥力作用下形成真空隧道,两人像被弹弓射出去的石子,在管道里疯狂穿梭不停。
耳鸣声中,李砚瞥见隧道壁上闪过无数重叠的光影:有时是长安城的暮鼓晨钟,有时是实验室里正在组装的磁石引擎,甚至还有他躺在病床上握着父亲手的画面——那些本该被时光掩埋的碎片,像被磁石吸起的铁屑般纷至沓来。
“是地磁紊乱引发的时空褶皱!”蒙面人抓住他的手腕,银质面具在光影变幻中时隐时现,“二十年前令尊在洛州矿场埋下的磁核,和你现在的狼牙坠产生了共振!”
管道出现急转弯,李砚的后背撞在凸起的星图浮雕上,在剧痛中他看见蒙面人耳后一闪而过的刺青——三枚交叠的狼牙坠,正是他昨天刚在实验室监控里看到的图案。“你到底是谁?”他吼着扯下对方的面具,入目却是半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左颊三道爪形旧伤刺痛了记忆。
“现在不是时候!”蒙面人按住他的狼牙坠,隧道尽头的蓝光中浮现出无数透明人影,“看那些‘时间残影’,屯田司的磁石引擎正在撕裂时空,他们想把昭陵地宫的磁脉倒退回贞观年间!”
水流瞬间凝固了。李砚感觉身体被拉向不同方向,视线里同时出现三个重叠的场景:
上方是现代实验室里自己正在调试磁石引擎,
左方是少年时的他在废铁坊打磨狼牙坠,
右方有个穿黑袍的中年人对着暗河星图冷笑——那面容,分明和父亲棺木里的遗像一模一样!
“那是……年轻的爹?”李砚浑身血液仿佛结了冰。中年男人手中捧着的磁石核心炸裂开来,时空褶皱如蛛网般扩散着,实验室里的自己被气浪掀飞,狼牙坠脱手而出,正好掉进暗河中的他手心中。
“因果闭环要来了!”蒙面人掏出半枚双鱼符,符身与李砚腰间的另一半发出蜂鸣声,“二十年前令尊炸矿时,故意在时空褶皱里留了锚点,现在屯田司用磁石引擎强行逆转,只会让过去、现在、未来在暗河交汇!”
隧道壁上的星图全部亮起,李砚看见现代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在实时投射:屯田司的人己经启动磁石引擎,巨大的青铜转盘上,十二枚磁核按照逆北斗方位旋转,转盘中心的裂缝里,隐约可见昭陵地宫的飞檐。
“他们想回到贞观二十三年,阻止太宗皇帝埋下磁脉!”李砚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的胡话——“别让磁石引擎转到‘天枢逆位’”,原来指的是这个!他握紧狼牙坠,发现坠子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父亲的字迹:“时空锚点在暗河星图的摇光位,用双鱼符重启地磁罗盘。”
蒙面人剧烈颤抖着,半张脸开始透明化:“我是三天后的你,来阻止引擎逆转!但屯田司修改了时间线,现在我的存在正在被抹除……”他取下耳后的刺青贴纸,下面露出与李砚一模一样的胎记,“记住,当引擎指针指向‘子时冬至’,用狼牙坠击碎第十二号磁核!”
话音未落,追兵的磁石弩箭穿透时空褶皱,正好射中蒙面人的肩膀。李砚眼睁睁看着未来的自己化作光点消散不见,手中的双鱼符“当啷”落地,正好与他的半枚合为一体。隧道尽头的蓝光变成黑洞,实验室的警报声、地宫的地龙怒吼、贞观年间的金戈铁马,在同一刻炸响了。
“子时冬至,天枢逆位……”李砚抓住双鱼符,在被吸入黑洞前的刹那,将狼牙坠砸向隧道壁上的“摇光星”浮雕。青铜碎片飞溅中,暗河底部的地磁罗盘终于显形,十二道磁轨对应着十二个时辰。
他跌进实验室的瞬间,正好看见磁石引擎的指针即将指向“子时”。屯田司司长的手按在启动键上,衣摆下露出的爪形疤痕,与未来自己脸上的伤一模一样。
“原来你才是二十年前的漏网之鱼!”李砚甩出狼牙坠,磁悬浮装置在引擎磁场中爆发出强光,“你想回到过去篡改历史,却不知道每次时空跳跃都会在暗河留下残影,让我看清了你的脸!”
司长的瞳孔骤缩:“你居然能穿过时空褶皱?”他疯狂按下启动键,引擎中心的裂缝突然喷出地浆,将李砚的倒影映在时空乱流中——左边是少年李砚,右边是未来的自己,中间的他握着双鱼符,站在三个时空的交点。
“爹说过,磁石能聚星,亦能坠星。”李砚将双鱼符按进引擎的“天枢”凹槽,父亲当年刻在暗河星图上的《禹贡》磁石分布浮现,“你逆转地磁,等于在扯断时空的丝线,现在,该让一切归位了!”
第十二号磁核发出蜂鸣声,李砚看准指针划过“冬至”的瞬间,狼牙坠带着三倍磁斥力撞了上去。蓝光爆闪中,引擎转盘轰然解体,时空裂缝像被磁石吸合的铁砂般迅速闭合,实验室里的屯田司众人定格下来,化作透明的时间残影。
当啷一声,狼牙坠掉在地上,李砚发现手心多了道新的烫痕——正是未来自己耳后的刺青形状。窗外传来消防车的鸣笛,而他的实验室白大褂下,隐约露出半枚双鱼符的轮廓,就像从未被摘下过。
“李博士,监控显示刚才有磁暴异常。”助理推门进来,看着满地狼藉目瞪口呆,“您没事吧?”
李砚捡起地上的双鱼符,手抚过背面的“贞观二十三年”刻痕,听见暗河方向传来微弱的水流声。那声音里,混着少年的打磨声、中年的叹息声、还有未来的警钟声,最终化作父亲临终前的低语:
“磁石有灵,莫逆天道。”
他望向实验室角落的暗门,那里藏着通往昭陵地宫的磁石甬道。耳后一阵刺痛,镜子里,三道浅红的爪形印记正在他左颊浮现——就像某个时空的残影,终于找到了归位的锚点。
“没事,”李砚将双鱼符塞进白大褂口袋,嘴角勾起半抹苦笑,“只是做了个……关于磁石与时间的梦。”
窗外,北斗七星从雾霾中露出真容,斗柄悄然指向东方——那是父亲在暗河星图里留下的,永远不会被磁暴扭曲的,真正的天枢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