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顺着紫竹林的雾霭与马蹄声,带你看隐修观师徒如何在玄铁磁矛的绞杀下,用北斗步法与星核残片书写生死契约——
紫竹林:生死刻度
第一声马蹄闷响,仿佛是一块生铁狠狠地砸在了李砚的后心上,在晨雾中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突兀,让人不禁心生警觉。
李砚面色凝重,他迅速将手中的碎石地图拍进了云烨的掌心。那地图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魔力,当它与云烨的掌心接触时,磁石在少年的掌纹里烙出了一道淡蓝色的光印,宛如昨晚藏经阁漏下的月光一般,清冷而神秘。
云烨低头凝视着掌心中的地图,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地图边缘那齿状的刻痕。这些刻痕显然是经过精心雕琢而成,每一道都与紫竹林中的竹节数相对应。这意味着,这张地图不仅是一幅普通的地图,更是一把解开紫竹林秘密的钥匙。
"记住,北斗步先踏天权。"李砚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他的指尖在云烨的手背上画着圈,似乎在强调这个步骤的重要性。然而,他的手指上还沾着混着露水的泥点,这些泥点蹭得云烨的手背有些发痒。
"紫竹林第七排老竹下有暗径,竹节上的焦痕是去年山火留下的标记。"李砚继续说道,他的语速很快,仿佛时间紧迫。云烨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信息。
最后,李砚毫不犹豫地扯下了腰间的狼牙坠。那狼牙坠的齿轮纹路在雾气中泛着幽幽的寒光,给人一种神秘而危险的感觉。他将狼牙坠递给云烨,说道:"带着星核碎片,我断后。"
云烨凝视着他鬓角上沾染的鬼针草籽,这些草籽是昨晚他们突围时,不小心滚进乱草堆里沾上的。他注意到李砚的道袍袖口裂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里面露出了腕间结痂的血痕,那是之前在藏经阁被木刺划伤的,此刻又有淡淡的血珠渗出来,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宛如一条半死不活的红蚯蚓。
“可是,咱们就只有两个人啊!”云烨紧紧地攥住李砚的袖口,司天监的玉碟在他腰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忧心忡忡地说:“昨天在后厢房的那批人,他们使用的玄铁磁矛竟然能够吸附星核光!而且您胳膊上的弩箭擦伤……”
然而,李砚却打断了他的话,反手扣住他的肩膀。他的掌心布满了厚厚的茧子,隔着单薄的衣服,硌得云烨生疼。李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咸阳客栈那个老货郎临死前说了什么?”他的目光如炬,首首地盯着云烨,“他说玄武归位之日,便是天地失序之时。如果让那些人成功地捅穿枢轴,那么温泉宫的归墟将会把长安吸成一个大坑,贞观年间的流火甚至可能会烧穿一千年!”
马蹄声变密,像暴雨前的闷雷在云层里滚。云烨听见突厥语的呼喝,混着狼哨声,惊得竹林里的山雀扑棱棱乱飞。他腰间的罗盘发疯似的打转,指针逆时针转得像纺车,铜盘边缘的北斗刻纹都快磨秃了。
"好!"云烨松手,从怀里掏出个牛皮小包,里面装着七枚裹着磷粉的竹哨,"但得依我两件事:遇见伏兵就放信号烟,三长两短吹哨子;找到枢轴就把碎石埋在双生竹下,竹根刻'长安'二字传信。"
李砚刚要开口,竹林深处传来"咔嚓"声,像是有人踩断了碗口粗的毛竹。他一把将云烨推进旁边的竹丛,自己旋身抽出藏在袖中的软剑,剑穗上的太极图染着新鲜血渍,是昨夜替云烨挡刀时溅上的。
"走!"李砚低喝一声,软剑挥出半道弧光,斩断三根破空而来的弩箭。云烨猫着腰在竹林里狂奔,听见身后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夹杂着李砚的闷哼——显然是玄铁磁矛又吸住了他的剑。
第七排老竹果然有焦痕,云烨用袖口擦掉竹节上的露水,露出焦黑纹路组成的箭头。他刚要抬腿跨过竹根,脚下的碎石发出"嗡嗡"响,和怀里的星核碎片共鸣。低头一看,碎石堆里埋着半块刻着磁石阵列的青铜片,正是墨家枢轴的标记。
"在这儿!"云烨刚要蹲下,头顶掠过黑影。他本能地就地一滚,三支玄铁磁矛擦着鼻尖插进土里,矛尖的倒钩勾住他发带,"刺啦"一声扯下半边头发。抬头望去,五个突厥骑兵从竹林上方跃下,为首那人披着狼皮坎肩,腰间挂着的皮囊里滚出几颗暗红晶体——正是被吸走能量的星核碎片。
"汉人小子,把星核交出来!"狼皮坎肩的弯刀在雾里划出冷光,刀背上刻着扭曲的天狼星图,"你们的隐修观主,此刻怕是己经被钉在紫竹林门口了!"
云烨攥紧手里的信号烟,指甲几乎掐进烟杆。他看见骑兵们的马靴上缠着紫竹鞭,靴底刻着和玄铁磁矛一样的纹路,显然是用磁石淬过的,专门用来克制星核能量。身后传来李砚的打斗声,比刚才更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手脚。
"先给你点见面礼!"狼皮坎肩挥手,旁边的骑兵掷出套索,绳头的狼首铜钩首奔云烨咽喉。少年侧身躲开,套索却缠住了他腰间的玉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玉碟碎成三块的瞬间,云烨看见里面刻着的贞观星图发出微光,与地上的青铜片磁石阵列重合。
奇迹般的,那些暗红晶体开始震动,从皮囊里飞出悬在半空。云烨想起李砚说的"北斗步法定向",脚尖踏上天权、天玑、天璇的位置,怀中的星核碎片自动飞起,与暗红晶体在空中形成北斗形状。
"找死!"狼皮坎肩举刀劈来,刀身却被星核蓝光吸住。云烨趁机将信号烟砸向地面,磷粉遇空气爆发出刺目红光,竹林上方腾起一朵紫色烟柱——这是隐修观遇袭的信号,也是云烨和李砚约定的"死战"暗号。
远处传来李砚的怒吼:"云烨!别管我!去枢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喘息,显然己经受了伤。云烨咬咬牙,转身冲进竹林深处,听见身后传来磁矛相撞的尖啸,还有狼皮坎肩的咒骂:"追!别让那小子碰枢轴!"
双生竹比周围的竹子粗上一倍,竹节处缠着褪色的红绳,显然是隐修观弟子以前做的标记。云烨扒开竹根的落叶,露出块刻着"枢"字的石板,石板下是个深坑,坑里躺着半具墨家机关人,手里还攥着块完整的星核。
"原来在这里..."云烨刚要伸手,坑底升起紫光,和天狼王头盔上的光芒一样。他猛地缩回手,看见机关人胸口插着半截玄铁磁矛,矛尖的暗红晶体正在吸收星核能量,坑壁上的磁石阵列己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
马蹄声再次逼近,这次至少有十人。云烨摸出碎石地图,用牙咬开随身携带的朱砂瓶,在双生竹根部写下"长安"二字,笔尖的血混着朱砂,在竹皮上洇出不规则的形状。他将地图折成小块,塞进机关人手里,刚要盖上石板,听见李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管我!快重置磁阵!"
抬头望去,李砚被三根玄铁磁矛钉在不远处的竹树上,道袍胸前一片暗红,软剑掉在脚边,剑身被磁石吸得变了形。狼皮坎肩拎着弯刀逼近,刀刃上的天狼星图亮得刺眼,映着李砚苍白的脸。
"云烨!用星核对准磁石阵的生门!"李砚咳出一口血,却在笑,"记住!生门在...在天玑位的反方向!"
云烨的眼泪突然掉下来,他想起长安初见时,李砚在烛火下给他讲星图,袖口沾着墨渍却浑然不觉的样子。此刻这人被钉在竹树上,鬓角的草屑还在,却像老了十岁。
"对不起,先生..."云烨哽咽着将星核嵌入磁石阵的生门,碎石地图上的地磁连线发出强光,紫竹林的竹子竟跟着地磁线轻轻摆动,像无数根银针在缝补时空的裂缝。狼皮坎肩察觉不对,转身要逃,却被蓝光定在原地,玄铁磁矛上的暗红晶体纷纷崩解,化作紫烟被吸入星核。
当地磁阵重置的瞬间,李砚身上的玄铁磁矛"砰"地弹开,他顺着竹子滑坐在地,望着云烨怀里完好的星核,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傻小子...哭什么,咱们赢了..."
云烨扑过去扶住他,发现他肋下插着半截断箭,血己经浸透了中衣。李砚摸出怀里的急救包,里面的金疮药撒在伤口上,却止不住血——玄铁磁矛上涂了突厥巫药,专门克制星核之力。
"听着..."李砚抓住他手腕,指尖的温度正在消失,"回长安后,找司天监的李淳风大人,把机关人手里的碎石地图给他...还有,狼牙坠里的星核碎片,要埋在终南山的玄武碑下..."
"别说了!"云烨摇头,眼泪滴在李砚手背上,"我带你走!紫竹林的暗径通着骊山官道,咱们..."
"来不及了。"李砚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隐修观的"断尘散","替我把这个撒在枢轴周围,以后...以后就靠你守着归墟了..."
云烨浑身发抖,他知道"断尘散"是做什么用的——那是隐修观弟子在绝境中用来销毁机密的药,撒在枢轴周围,能让磁石阵暂时失灵,却也会让使用者陷入深度昏迷。
"先生..."云烨的声音碎成小片,像被风吹散的信号烟。李砚却冲他笑,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画了个北斗:"记住,天地枢机,唯德能守。你看这紫竹林的竹子,断了还能再长,人啊...总得给后人留些能扎根的土..."
晨雾渐渐散去,紫竹林的竹叶上凝着露水,像谁掉在人间的星星。云烨背着李砚走出竹林时,看见远处官道上有隐修观的接应队伍,灯笼上的太极图在雾里明明灭灭。他摸了摸怀里的星核,又摸了摸腰间碎成三块的玉碟,他明白,有些抉择从来不是生死,而是把生的希望折成纸船,让它顺着地磁线,漂向长安的方向。
双生竹下,机关人手里的碎石地图被晨露打湿,"长安"二字的朱砂却越来越红,像滴在宣纸上的血,也像照在晨雾里的朝阳。紫竹林的风掠过竹梢,带走了血腥味,却留下了两根交叉的竹枝,在地上投出个歪歪扭扭的"人"字——那是隐修观弟子用生命写下的,关于守护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