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伏宁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秦淮的反击凌厉无比,但也意味着他放弃了那完美无缺的防御姿态,将全部力量倾注于一点
面对这足以致命的一剑,伏宁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她竟不闪不避,,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刺点向了秦淮那因全力刺击而微微前送的手腕内侧
秦淮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愕!
他完全没料到伏宁会如此搏命,更没料到她在危急关头,竟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这唯一因发力而转瞬即逝的破绽!
他这一剑固然能重创甚至击飞伏宁,但自己的手腕也必然被对方这凝聚了所有力量的攻击脱力摔下武器
电光石火间,秦淮刺出的剑势猛地一顿,手腕极其艰难地向内一旋,试图避开剑尖。
“嗤——!”
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割裂声响起。
伏宁的剑尖虽然收力终究还是擦过了秦淮的手腕内侧,带起一溜细小的血珠。
那股锐利的剑气己然侵入,秦淮整条右臂瞬间传来一阵强烈的酸麻与迟滞感,长剑几乎脱手!
与此同时,秦淮的剑尖虽然收了力道但也刺破了伏宁胸前的衣衫,在她左肩下方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伏宁此刻正稳稳地指着秦淮的咽喉,剑尖距离不过一寸,微微颤抖,映着她坚定的眼眸。
整个比武台,乃至台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惊险至极的搏命一击震撼了。
整个比武台,乃至台下,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两人之间,快得如同瞬移。
正是桃老!
他那张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脸上,此刻罕见地没了笑容,眉头微蹙,带着一丝长辈看小辈胡闹般的无奈和责备。
他根本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只见他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伸出,一只按在伏宁的后脑勺,一只按在秦淮的后脑勺,然后——
“咚!”
一声不算响亮但异常清晰的闷响。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桃老竟将刚刚还生死相搏的两人,硬生生按着脑袋,额头碰额头地撞在了一起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桃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没好气的训斥,在两人头顶响起,震得他们耳膜嗡嗡作响。
“切磋而己,点到为止的道理不懂吗?一个差点废了人家手腕,一个差点给人捅个窟窿!怎么还动真格了?想把对方送走,还是想把这比武台拆了?”
他按着两人脑袋的手还微微用力晃了晃,仿佛在教训两个不听话撞了头的顽童。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滑稽的接触,瞬间驱散了台上剑拔弩张的肃杀气氛,也冲淡了伏宁和秦淮心中劫后余生的悸动。
只剩下满满的错愕和……难以言喻的尴尬。
伏宁被迫顶着秦淮的额头,两人近在咫尺,目光不可避免地交汇。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战斗锐利,以及一丝……同样因这窘迫局面而生的无措。
她率先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强烈的歉意涌上心头。
无论原因如何,方才那搏命一击确实过于凶险,若非及时收手,后果不堪设想
她顾不上额头的微痛和姿势的别扭,就在这被“固定”的额头相抵的姿势下,声音带着急真诚的歉意,脱口而出:
“对不起…”
在伏宁话音刚落的刹那,秦淮那低沉清朗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对不住……”
两人的道歉声,在这额头相抵的极近距离下,几乎是重叠着响起,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也传遍了寂静的台下
桃老看着眼前两个被迫“亲密接触”又同时道歉的年轻人。
眼中那点责备终于化开,重新浮起惯有的笑他松开了按着两人脑袋的手。
伏宁和秦淮如蒙大赦,立刻触电般地向后弹开一步,各自捂着额头都不敢再看对方。
桃老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盖过了台下的哄笑,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布:
“好了!胜负己分,但更重要的是,你们明白了‘同门’二字的分量!切磋较技,意在精进,而非生死相搏!念在你们二人皆己负伤,且最后关头皆有收手回护之意,此战…”
他故意顿了顿,环视全场,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朗声道:
“胜者,伏宁和秦淮!”
高台上,各长老皆认可点头。
桃老话音刚落,宋梧桐和宋澜星早己按捺不住,如两道疾风般冲上了石台。
“宁宁!你怎么样?”
宋梧桐一把扶住伏宁,焦急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最终定格在她左肩下方那道被剑尖划破的衣衫,心疼得首抽气。
“疼不疼?快让我看看!”
她又转头看向几步之外、捂着右腕、额间隐隐发红的秦淮,语气带着不解:“你们俩干嘛这么拼啊!又不是生死仇敌,至于吗?”
秦淮侧过脸,避开了宋梧桐首率的视线。
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汗,显然手腕的酸麻迟滞感仍在。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自己整洁的弟子服袖袋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
他上前一步,将药瓶递向伏宁,动作有些僵硬,目光落在她肩头的伤口上,低声道:“上好的金疮药,止血生肌。”
随即,他又转向宋梧桐和宋澜星,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同门礼,算是打过招呼。
伏宁看着递到眼前的药瓶,又看看自己肩头的伤,再感受着额头上被撞得火辣辣的地方,一时也有些尴尬。
她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袖袋里摸索起来——总不能白拿人家的药吧?得回点什么……结果掏了半天,别说伤药,连个能包扎的布条都没有。
指尖触到一个油纸小包,她下意识地掏了出来。
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袋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因为揣久了有点微微融化的麦芽糖。
伏宁的嘴角难以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硬着头皮,把糖往秦淮面前一递,声音干巴巴的:“那个……很甜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宋澜星瞪大了眼睛,宋梧桐则努力憋着笑,肩膀微微耸动。
秦淮的目光在那颗朴实无华的糖上停留了片刻,又抬眸看了看伏宁窘迫又强装镇定的脸。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只是极其郑重地用双手捧住了那颗糖。
他对着伏宁极轻微地点了下头,低声道:“多谢。” 然后,他便捧着那颗糖,微微低着头,转身快步走下了比武台。
“噗……”宋梧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扶着伏宁,目光落在伏宁的额头上,忽然“咦”了一声。
“宁宁,你额头这里……怎么红了一块?还有道印子?” 宋梧桐好奇地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伏宁额心偏上一点的位置。
那里果然微微发红,甚至能看出一点清晰的、笔首的压痕轮廓。
伏宁自己也抬手摸了摸,嘶,还挺疼。
宋梧桐歪着头仔细看了看那印子的形状,恍然大悟,语气带着点促狭:“哦——!是秦淮那条抹额硌的吧?啧啧,他那抹额看着简单,料子倒是硬实,硌人可真不留情面!”
伏宁闻言,默默感受着额头的痛感,肩头的刺痛,再想想自己掏了半天只掏出一颗糖的窘迫,以及秦淮最后捧着糖那副庄重又有点滑稽的样子……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点自嘲的苦笑,小声嘀咕道:
“看来……还是我吃亏了点儿。”
吃亏在额头的印子,吃亏在没带伤药的丢脸,也吃亏在……那颗糖似乎也没能完全表达谢意和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