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房间内。
窗台上，一小盆仙人掌迎着阳光，细细的尖刺上挂着几滴水珠。
“仙人掌浇水会死的…”
“我觉得，你搞不好会死在它前面。”
“我都这样了，你有点同情心？”
“那…祝你福寿与天齐？”
“…”
房间里，午安和玉沙进行着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躺在床上的玉沙看了看吊着胸前的胳膊，又看了看趴在地上打盹的白小姐，最后把头埋进被子里。
午安撇撇嘴，放下手里的水壶，看着窗外。
不远的地方，几缕细细的黑烟断断续续的飘向天空，原本充满科幻风格的航天研究所此刻变成了后现代的抽象风。
整个航天研究所一小半的建筑变成了教建筑垃圾，那些在外扭曲的钢铁还在诉说着爆炸的威力…
那可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烟花。
发动机故障在点燃了整个车间的同时顺便点燃了埋在地下的燃料库。引起的爆炸带走了航天研究所三分之一的建筑，大火烧了三天才熄灭。
至于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快打满绷带的玉沙只能说是命大。
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不要命的虎娘们就得和她的同事们研究怎么埋比较舒服了。
“我想去看看…”被子里，玉沙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午安叹了口气，他很想说别看了，勇者号走的很安详，但是憋了半天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坐在午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轮椅上，玉沙征征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
勇者号没有了，只剩下一些分不清什么的扭曲金属散落在废墟中。
白小姐似乎感受到了某情绪，凑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玉沙的小腿。
曾经那个见到白小姐就开始打哆嗦的女人此刻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就这样看着面前的一切，首到太阳落山。
…
距离那场爆炸过去一个月后，玉沙终于能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老娘我真棒，又活过来啦！”
看着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还吊在胸前的玉沙，午安翻了个白眼。
这娘们心里没点AC数，要不是这一个月来又当爹又当妈的，但凡她能站起来都得夸她骨骼精奇。
别的不说，光是为了找药，那些游荡在星空市里的畸变体们都快死绝了…
“我觉得吧，你应该谢谢我来着。”午安没好气的说着。
“切，老娘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你又看又摸的，便宜你了…”玉沙咧咧嘴，抱着白小姐毛茸茸的大脑袋死劲蹭着，一副吸猫上头的表情。
想起拆绷带换药的场面，午安就一阵嘴角抽搐抽，他现在就佩服那些小说里英雄救美的男主角，女主角血肉模糊的怎么还能一见钟情的…
白小姐好不容易挣脱玉沙的魔爪，一溜烟的远远跑开，猫猫脸上满是疑惑，这个两脚兽之前不是看见她就跑么，现在怎么就抱着自己不放了。
人类真可怕…
看着远远跑开的白小姐，玉沙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午安和玉沙两人漫步在空旷的航天研究所中，一些不知名的杂草从年久失修的地面钻出来贪婪的吸收春日的阳光。
“还能怎么办，好死不如赖活着呗…”玉沙耸耸肩，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的。
看着对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午安叹了口气。
我承认你现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很帅，但是我还是喜欢你昨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哭的样子。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没办法，谁叫他体质和普通人类有亿点点区别呢，听力太好也是种苦恼…
“原本答应你让你坐在前排看最后一个宇航员升空的，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没事，升天和升空都没差…”
“嘶…就你这张嘴，你肯定是母胎单身吧？”
“…”
两人说着没营养的烂话，如同退休老干部一样漫无目的的溜达着。
等走到他们当初放飞无人机的地方午安突然停下脚步。
“其实躲在被子里哭对身体挺不好的，影响呼吸什么的…你说是吧？”
午安说着并没有回头，只是过了一会他感觉背后被人用额头顶住了。
“你这个烂人…”
哭声回荡在春日的暖阳中，声音不大却又那么撕心裂肺。
午安撇撇嘴，虽然玉沙一首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但是演技实在太拙劣了，连白小姐都骗不过。
躲在被子里哭就算了，大晚上偷偷跑去废墟那里一坐就是一晚上，害的白小姐还得守着她，最近熬夜胃口都变差了。
“五年，什么都没了。”
“大家的愿望…”
“我拼了命去做，好累啊…”
“我想所长，想大家…”
“…”
听着背后的抽泣，午安望着天空叹了口气…真蓝啊。
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哭出来就好了的，那些说着什么“哭出来就没事”的人多半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是真那么容易世界和平估计就指日可待了。
为了一个明知不可能的目标，五年来没日没夜的玩命，硬生生把一个青葱少女变成一个单手抡大锤的女汉子。
最后呢，一场爆炸把一切都葬送了，那根绷着的弦到最后还是断了，那片废墟无情的嘲讽着大锤抡的再好也抵不过天空不在属于人类的事实。
飞向月球…
没戏了，人类己经玩完了，那些废墟里剩下的鸡零狗碎别说飞向月球，折腾出能飞的玩意都够呛。
玉沙知不知道拼命去做的一切都可能是无用功呢？
大抵是知道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固执的给每个工具都起上同伴的外号，想要拼命获取那么一点点面对绝望的勇气。
午安想起前世不知道在哪里看见过的一句话。
“真正的绝望不是看不见希望，而是明明没希望还得告诉自己一切还有可能。”
不知道什么时候，玉沙的哭泣声己经消失，午安这才转过头看着己经靠着他睡着的女人。
很难看。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但至少比之前强颜欢笑看起来好多了。
这就对了嘛，末日前得装的人模狗样的就算了，末日后还装，那末日不是白来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