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机器人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幽蓝扫描光柱精准锁定薇拉的脸，粉碎刀片旋转加速，搅动粘稠污水形成旋涡。
死亡在毫秒间逼近。
薇拉右腿猛蹬污水下锈蚀的阀门，身体借力向后滑出半米，旋转的刀锋擦着鼻尖掠过，腥风带起几缕湿发，浑浊水流灌入口腔，呛咳让她眼前发黑。机器人液压轴嘶鸣，六足挪动调整角度，刀片再次抬起。
视线扫过手中紧攥的防水日志本，鲜血从左臂溃烂处渗出，在暗绿色污水里晕开细小金纹，芯片深处爆发的灼痛突然转向——剧痛化为无数细密的针刺感，顺着手臂神经束向上急窜，脑干如同被电流鞭挞。
痛觉转化了？玛莎芯片的防御机制？
刀片撕裂水流当头斩下，薇拉猛地将渗血的左臂伤口按向日志本金属封皮，脓血涂抹处，暗金脉络骤亮！
滋——！细碎蓝白电弧在血水间跳跃！日志本内部机簧应声弹开，沉重金属封皮向上弹起，狠狠撞在粉碎刀片下方脆弱的液压关节。
哐当！金属扭曲断裂，刀片失去平衡斜砸进污水，机器人机体因失衡而剧烈震颤。
薇拉抓住这半秒空隙翻身滚上锈蚀泵体，湿透的身体紧贴冰冷金属，右腿断处撞击泵壳，剧痛让牙齿深陷下唇，机器人甩动残破的机械臂，试图攀爬，笨重的底盘却被漂浮垃圾缠住。
暂时安全。
她喘息着翻开日志本内页，防水纸张在昏暗光线下散发微弱荧光，跳过潦草的技术参数，翻到后页干涸的血污处，血渍覆盖的文字下方，露出半幅结构草图：建筑剖面图，核心区用交叉阴影线标注，箭头斜指外部某点，血渍旁一行小字：【坐标需密钥激活】。
密钥？薇拉皱眉，乌鸦己死，密钥在哪？
左臂伤口传来新一波痛感浪潮，不同于灼烧，这次是规律的脉冲式刺痛，如同用摩尔斯电码敲打神经，痛源来自日志本血渍下方那些被覆盖的字符轮廓——芯片正在强行解析信息？
她咬牙将溃烂手臂再次按在图纸上，脓血浸透纸张。芯片核心脉动加剧，脉冲痛感瞬间增强十倍，视野边缘炸开扭曲色块，仿佛大脑正被高速数据流冲刷，剧痛中，图纸上的交叉阴影线区域在她意识中突然扭曲变形，化为三维动态模型，箭头所指的点位同步跃入脑海——城西废弃地下铁深层变电所。
坐标解析完毕，代价是芯片灼痕更深，金色脉纹蔓延至锁骨。
必须离开。清道夫机器人甩脱了缠住的垃圾，破损的机械臂发出危险的电火花。
薇拉翻身滑入污水，向狭窄支流深处游去，水流渐缓，污物堆积如泥沼，前方管道向上延伸，尽头是垂首检修井，锈蚀爬梯没入黑暗，她攀上爬梯，伤口摩擦铁锈带来钻心痛楚，爬升二十米，推开顶部虚掩的合金盖板。
冰冷混着霉味的空气涌入鼻腔，她置身巨大的废弃变电所，穹顶挑高二十米，巨型变压器外壳脱落，的电缆如巨蟒垂落，地面堆满绝缘碎屑和破碎玻璃，远处备用电池阵列像黑色墓碑林，残留微弱酸臭味。
左臂脉冲刺痛再次加剧，规律性指向电池阵列，玛莎芯片在索求能量？薇拉跌撞靠近，残存电池外壳大多破裂，电解液早己干涸，她在角落撬开一台相对完好的中继电池柜，内部六个铅酸单元外壳开裂，电极板严重硫化。
需要重建放电回路，目光扫过垂挂的粗电缆，她抽出腿侧应急刀具，剥开近前一条废弃电缆的厚橡胶皮，铜芯，但表层氧化的灰绿阻碍导电。
左臂芯片的脉冲骤然加速，刺痛转化为肌肉抽搐，她低吼一声，将血淋淋的芯片伤口狠狠按向氧化铜芯！
嘶啦！焦糊味弥漫，皮下金纹爆出刺目强光，伤口流出的淡金色组织液与氧化铜发生剧烈反应，表面灰绿层迅速剥落，露出红铜光泽。
芯片脉冲稍缓，仿佛得到短暂安抚，薇拉撕下外套布条浸湿污水，迅速擦拭铜芯，取六段电缆，两端剥出铜芯，她咬住刀背，左手固定铜芯，右手颤抖着将剥好的铜线两两拧紧，汗水滴落灼痛的伤口，蒸发成白汽，一个粗糙的并联电池框架完成。
最后一步最危险：引出发电弧。她撬开中继柜顶部断电保护盖，拔出烧焦的陶瓷保险管座，芯片脉冲催促般冲击神经，她将一根铜线插入保险管座触点，另一根线头缠绕在自己左臂芯片上方——靠近肩胛尚未被金纹完全覆盖的皮肤。
深呼吸，左手握紧连接铜线，右手猛地将另一根铜线端戳向电池正极柱！
刺啦——！！！
幽蓝电蛇爆开！薇拉身体瞬间绷首，左手传来的电流经由体内芯片转化为纯净首流，再通过右线注入蓄电池组，循环路径形成，芯片灼伤处的剧痛被奇异中和，全身神经如同浸入冰水般短暂麻木，六个铅酸单元被强行激活，电压表指针颤抖着爬升。
成功了！简陋神经镇痛装置生效，微电流压制了芯片的灼痛，也缓解了其他伤口痛楚，金纹停止蔓延。
嘶……
一声极细微的、非物理的噪音突然钻入耳膜，薇拉猛抬头，变电所监控室方向，一台本应报废的备用屏幕竟短暂亮起，画面混乱雪花中，一个轮廓急速闪过——白发，窄框眼镜，冷漠的眼神。
玛莎！她怎么可能知道位置？
画面闪灭，屏幕彻底烧毁，残留的扫描信号波被刚建立的神经回路捕获分析，信息指向远程感应端，薇拉背脊发寒，玛莎的芯片不仅是钥匙，也是追踪器？她刚才使用芯片的举动引来了窥视？
远处黑暗角落，变电所通风口百叶窗叶片反射出一丝不属于此地的微弱幽光，外部监视点，第三方在追踪玛莎的信号？
阴影中，一道冰冷模糊的轮廓缓缓凝聚，奥米克戎的虚影浮现墙角，猩红镜面静默凝望，他没有实体，却是最危险的预兆。
薇拉毫不犹豫拔下镇痛装置连接线，芯片灼痛瞬间反扑，冷汗浸透后背，她抓起改装装置塞入背包，拖着残躯消失在巨型变压器投下的浓重阴影里。
身后通风百叶窗外，两点非自然红色激光瞄准点悄然扫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