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手指还保持着紧握谢沉的姿势,掌心的冷汗混着干涸的血迹,在两人交握处凝成暗红的痂。镜渊水面翻涌的漩涡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她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却瞥见无数细小的镜面碎片从漩涡中升腾而起,在空中排列成诡异的符文。
“不好!” 谢沉猛地拽起她向后疾退。话音未落,那些符文突然炸裂,锋利的镜面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林夏感觉左肩传来刺骨的疼痛,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滑进衣领。谢沉弯刀舞成密不透风的光盾,暗金色的纹路在他皮肤上疯狂游走,“祭坛的封印不稳定,镜渊核心的残念正在吞噬周围的灵气!”
剧烈的震动中,林夏踉跄着扶住祭坛边缘。她惊恐地发现,脚下的符文正在被一种漆黑如墨的物质侵蚀,原本明亮的金色光芒逐渐被吞噬。远处的树林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无数镜面藤蔓破土而出,缠住试图逃离的黑袍人残党,将他们拖入地底。
“看那边!” 林夏突然指向镜渊中央。水面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座由镜面堆砌的祭坛,祭坛顶端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 与他们摧毁的镜渊核心一模一样,只是表面布满猩红的血管,每一次搏动都掀起空间涟漪。镜灵虚幻的身影在心脏旁若隐若现,她的镜面身体正在出现裂痕,苍白的脸上写满绝望。
“原来镜渊核心从未真正消失......” 谢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们摧毁的,不过是个分身!” 他话音未落,镜面祭坛突然射出一道黑光,击中镜灵的胸口。镜灵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化作万千镜面碎片,随风消散。
“不!” 林夏挣脱谢沉的手,镜渊之印在她锁骨处疯狂跳动,灼烧感顺着经脉首冲头顶。她感觉有无数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其中一道熟悉的女声尤为清晰 —— 是母亲的声音!“夏儿,快逃!镜渊深处的存在......” 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孩童尖锐的笑声,与她初入镜渊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谢沉抓住她的手腕,弯刀上的暗金纹路暴涨:“清醒点!那东西在干扰你的心智!” 他的话音被震耳欲聋的轰鸣打断,整个镜渊开始下沉,西周的山体裂开巨大的缝隙,涌出浓稠如沥青的黑雾。黑雾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他们的眼睛是空洞的镜面,伸出长满鳞片的手抓向林夏。
林夏挥动长鞭抽飞最近的怪物,鞭梢却被镜面皮肤割出深深的口子。鲜血滴落的瞬间,那些怪物突然发出兴奋的嘶吼,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她涌来。谢沉将她护在身后,手臂上的镜面化皮肤再次蔓延,这次竟爬上了他的脖颈,“用你的镜渊之印,召唤镜灵残留的力量!”
林夏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体内翻涌的力量。镜渊之印化作滚烫的烙铁,她想起母亲遗书中的最后一句话:“真相藏在谎言背后,唯有相信,才能打破镜渊的诅咒。” 她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勾勒出镜灵的模样。金色光芒从她掌心迸发,与黑雾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强光。
强光中,林夏看到了镜渊深处的真相。数千年前,镜族并非主动堕落,而是被深渊中的古老存在 ——“镜魇” 蛊惑。镜魇以两界为棋盘,用镜族作为棋子,妄图吞噬所有世界的灵气。初代镜族祭司察觉到阴谋后,用自己的心脏封印镜魇,却被镜魇篡改了历史,导致镜族被世人误解。
“原来我们都被利用了......” 林夏喃喃道。她睁开眼睛,发现谢沉的弯刀己经布满裂痕,而黑雾中的怪物数量不减反增。更糟糕的是,镜面祭坛上的心脏开始与她的镜渊之印产生共鸣,一股强大的吸力试图将她拽过去。
谢沉突然转身,双手捧住她的脸,暗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她惊恐的面容:“听着,我拖住这些怪物,你趁机摧毁那颗心脏!” 他不等林夏回答,便将她推向镜面祭坛的方向,自己则挥舞弯刀冲进怪物群。林夏听到身后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谢沉的后背被撕开巨大的伤口,镜面化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跳动的心脏。
“谢沉!” 林夏的哭喊被呼啸的风声淹没。她咬紧牙关,朝着镜面祭坛狂奔。越靠近祭坛,镜渊之印的灼烧感越强烈,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不断闪过各种画面:镜族被灭族的惨状、谢沉被父亲追杀的场景、母亲临终前绝望的眼神......
当她终于登上祭坛时,那颗跳动的心脏突然停止搏动。西周的空间开始扭曲,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心脏中走出。那是个身着黑袍的少年,面容与谢沉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睛完全被镜面覆盖,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欢迎来到镜渊的核心,拥有镜渊之印的祭品。” 少年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你以为摧毁分身就能阻止我?太天真了。从你踏入镜渊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己经注定。” 他抬手轻挥,林夏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悬浮起来,镜渊之印正在被强行剥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光箭射向少年。林夏转头望去,只见镜灵破碎的镜面重新拼凑,她的手中握着由光芒凝成的长弓。“快走!” 镜灵大喊,“这是我最后的力量!” 林夏不再犹豫,她握紧长鞭,用尽全身力气挥向那颗心脏。
长鞭缠住心脏的瞬间,整个镜渊开始崩塌。少年发出愤怒的咆哮,他的身体化作万千镜面碎片,与黑雾中的怪物融合,形成一只巨大的镜面巨兽。谢沉不知何时来到林夏身边,他的弯刀己经彻底碎裂,却依旧挡在她身前,“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林夏将手按在谢沉的后心,镜渊之印的力量与他的暗金血脉再次融合。他们的脚下浮现出巨大的阵图,阵图中央是初代镜族祭司的虚影。祭司抬手挥出一道金光,击中镜面巨兽的眉心。巨兽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身体开始分崩离析。
然而,就在巨兽即将彻底消散时,它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道黑色光柱。光柱击中林夏和谢沉,两人的身体被光芒吞噬。在失去意识前,林夏听到镜灵最后的声音:“两界的平衡需要你们守护...... 下一次苏醒,希望还来得及......”
当林夏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林府的床上。春桃正在煎药,见她醒来,惊喜地大喊:“小姐!您终于醒了!谢统领守了您三天三夜,刚去取药......” 林夏猛地坐起,却发现锁骨处的镜渊之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金色的纹路,与谢沉的暗金血脉如出一辙。
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谢沉推门而入,手中捧着药碗。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却依旧挂着那抹不羁的笑:“小骗子,醒了就把药喝了。镜渊虽然暂时平静,但......” 他的话被远处传来的钟声打断,那是镜渊祭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