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这是姜瑶脑海中出现的唯一念头。
谢昀这个老狐狸竟然认出她来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直接跑。
现在被人家踩在脚下,跑也跑不了。
竹叶青上来了,月蓉“体贴”地倒了三杯。
姜瑶看着面前的三杯酒,觉得自已今天可能走不出去了。
老狐狸。
只会耍阴的。
姜瑶刚拿起杯子,就听见谢昀在耳边低低地问:“不敢?”
她以为有回旋的余地,忙眼睛亮亮地点头。
“那就滚到我屋子里面,洗干净在床上等我。”
姜瑶眼中的亮光熄灭,她仰头,一口气喝了一杯。
“咳咳咳!”
瞧她这个样子,就不是惯常喝酒的人。
哪有人喝酒是这个样子的。
眼瞧着她咳嗽得眼睛通红,还要拿起第二杯继续喝,月蓉和花影到底心软,拦下。
“大人,不能这样喝,会出人命的。”
贾宏也被这样的阵仗吓到了,他这个人是好色,但也不会草菅人命,忙吓得推开一旁陪侍的秋水,跪在地上。
“大人,谢樊山若是有哪里得罪您的地方,下官给您赔个不是,他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要养,当真是不能死在这里。”
谢昀没多解释,往屋里另一头扬下巴:“滚出去。”
这话是冲着贾宏说的,他在临安这么多年,好歹也是被人供在脑袋上的,如今这么多人面前,谢昀随意斥责,贾宏很是难堪。
从地上起来,在众人的视线中推开门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更是屏住呼吸,一下子都不敢吭声了。
“都出去。”
这次是冲着其他人说的,有了贾宏这个先例,在场的众人纷纷起身,忙不迭出去。
卫澜和江阔一动不动。
谢昀手指敲了敲酒杯:“你们两个跟着贾宏,看看他接下来去了哪里。”
卫澜和江阔看了一眼谢樊山,“主子.....”
“出去。”
谢昀眼色忽地沉下去:“怎么我还要说第三遍?”
卫澜和江阔忙跪在地上:“主子息怒。”
说完,便起身,出去。
姜瑶跪在地上,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三年过去了,谢昀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且不说以前,无论官职大小,或者是什么人,他向来温和待人。
就算是真的不喜欢,最起码表面功夫做的好。
可如今这样子,瞧着,怎么盛气凌人,行事作风如此鲁莽?
屋子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姜瑶想不得别的。
头顶的视线,如有实质,像是要把她给硬生生戳出两个窟窿来。
姜瑶脑中警铃大作,觉得该逃!
酝酿了几下,三——二——一——跑!
她猛地起身,就要向外跑,被谢昀一臂捞回来。
姜瑶:!!!救命!!!
“三年没见,瑶瑶倒是比以前更灵活了。”
姜瑶猛然将脑袋一甩,直直盯着谢昀。
“大人在说什么,小的听不懂。”
“听不懂最好。”
“家有美妻,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
“我倒是没想到,我不在你身边,你活得倒是挺自在的。”
姜瑶怔怔回望谢昀片刻,恼羞成怒:“你调查我!?”
“怎么?不该调查吗?”
“我今日见了那孩子,长得很像我,一看就是我的孩子。”
“你胡说!那是我的孩子,他不是你的!”
“瑶瑶,他就是我的孩子,他是我们的孩子。”
谢昀双手紧紧抓着姜瑶的胳膊,神色癫狂,看起来很不正常。
“怎么?你还要带着我的孩子去哪里?”
“嗯!?”
“谢长隽,你疯了!你彻底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三年前,你悄无声息离开,我就疯了!”
“是你把我逼疯的!”
谢昀掐着她的脸:“我对你不好吗?”
“你宁愿来到这里隐姓埋名,都不愿意待在我身边?!”
姜瑶摇着头惊慌道:“你冷静一下,长隽,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
“我他妈冷静不了!”
“姜瑶,我得知你的消息,恨不得连夜赶过来把你抓回去,要不是上京有事情绊住我的手脚,半个月前,我就出现在这里了!”
姜瑶手忙脚乱挣扎起来,“我才不要和你回去!”
“我就算是死都不要和你回去!”
“那你准备和谁待着?”
“萧铎吗?”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时桉啊.....”
谢昀的胳膊圈在姜瑶腰上推不下去,“你的时桉,他现在自身难保,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
“瑶瑶,你喜欢他?”
“因为喜欢他,所以就要逃离我?”
疯了!
谢昀疯了!
姜瑶急得额前发汗,“你把时桉怎么了?”
“谢昀,你疯了!?他是忠勇侯世子!你敢动他!?”
“为什么不敢?”
谢昀倾身向前,捏住姜瑶下颌逼迫她看向自已。
“我啊,不仅敢动忠勇侯世子,我也敢动忠勇侯。”
“这忠勇侯自已无用,马革裹尸。”
“至于那忠勇侯世子,不学无术,纨绔一个,也不过是个替罪羊。”
“你....”
姜瑶抬头望着谢昀,“你.....”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还是我认识的谢昀吗?”
“随意生杀他人,你不怕遭报应吗?”
谢昀神色逐渐森然,他一把掐住姜瑶的脖子,眼底猩红。
“你说我遭报应?!”
“姜瑶,你说我遭报应!?”
“是!我就该遭报应!死后下了无间地狱!被千刀万剐!我活该!”
“但活着,万般不由命!!我谢长隽不认命!”
姜瑶喘不过气来,喉间气息越发微弱,眼中竟有一丝乞求的意味:“长隽.....你怎么了.....”
眼前一黑,她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是在摇晃的马车上面。
姜瑶喉间刺痛,吞咽口水,都疼的厉害。
“呜....阿娘.....”
身后传来罐儿的哭声,十分微弱。
姜瑶忙挣扎着起身,扭头看去。
“罐儿,过来,阿娘抱抱。”
“阿娘!”
罐儿跌跌撞撞冲到姜瑶怀中,换了一身锦衣华服,肉嘟嘟的脸蛋上面满是泪痕。
“阿娘,黛蓝姐姐被抓走了。”
“一个很凶的叔叔让人打黛蓝姐姐,黛蓝姐姐会不会....呜...会不会死?”
罐儿仰着小脑袋,哭得眼睫毛粘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