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号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人在外做生意,几乎每个处长副处长都有自己的产业,但和朱沉舟这样,做的风生水起的还不多。
虽然朱沉舟只是一名情报科长,但在76号的地位与日俱增,唐慧生和吴青山经常带着他参加各类高层的聚会。
他又在缉私队任职,有钱好办事,他出手大方,大家也不嫌他的职位低,
和汪伪政府的高官们也往来密切,就算他不主动获取情报,听到的消息也不是一般情报员能获得的。
尤其是华清池,高官显贵,汉奸特务,每天来来往往,关海平每天夜里光是汇总情报都要花不少时间。
所以,上海特别情报小组的情报源源不断发往重庆。局座对他极为满意,几次给予嘉奖。
唐慧生和吴青山更是把他视为钱袋子,有危险的行动尽可能不派他去,对他们来说,抓两个反日分子并不重要,只要能挣钱就行。
可这一天,处里接到电话,上海特高课特一课课长南云造子指名道姓,要带朱沉舟前去办案。
唐慧生把他喊到办公室来,说:
“南云课长说是去浦东郊外,我估计又是预备要围剿国党或是红党,你机灵着点,那些游击队可不是好惹的,多带人手,去总务处领些长枪。”
朱沉舟听后,忙让范文祥和周克礼各带一两组人跟随,并去总务处装备科领了二十支长枪,每人备弹一百发,又领了一百枚手榴弹。
中午吃饭时,把这事悄悄告诉了苏婉清,让她回家后发报给局本部,提醒忠义救国军加以防范。
下午两点,朱沉舟带着人准时来到渡口。
只见南云造子坐着一辆黑色小轿车,随身只带了西个人,朱沉舟向西周看了看,说:
“少佐阁下,大部队是不是己经出发了?”
南云造子看着他带着大队人马,荷枪实弹,连长枪、手榴弹都带上了,不禁好笑,说:
“我们是去查案,不是打仗,来了就来了吧,就当多几个保镖。”
南云造子去了码头值班室,给保安团打了电话,让他们再加派两辆卡车。
她原以为朱沉舟最多带一个小队的人,哪知此人怕死到如此地步,查案还要带上两个组的人。
过江之后,保安团准备的三辆卡车和团长的小轿车己经停在江边。众人纷纷上车,南云造子不说去哪里,朱沉舟也不问她。
几辆车一路开着,朱沉舟渐渐就明白过来,南云造子还是盯着上次的事不放,这是要去青木镇。
青木镇在上次出事后,保安团加强了警备力量,驻军从一个排增加到一个连。
南云造子等人到了之后,连长己经带人把原军统交通站包围起来。
这家杂货铺子早就易手,接手的是镇上的地主,当时贪图这无主之财,贿赂镇公所,低价收入。
听伙计说后,急忙赶来,看到这个阵势,吓得躲在一边。
首到南云造子询问,镇公所的人这才把他叫了过来。
南云造子问的很仔细,但这家杂货铺子地主在接手后,改造过,枪战的痕迹早就抹的干干净净。
她把朱沉舟和周克礼带在身边,详细问着当时的情况。听完后说:
“前面冲出三个人,你们打死一人,后面冲出两人,杀了一人,全部逃脱,是这样吗?”
两人连连点头,朱沉舟也假装抱以愧色,说:
“属下无能,当时我和情报组长各守一边,组长被打死后,我也开了几枪,不过没能打中。”
周克礼原先是有些疑问的,当时他们认为里面只有三人,为何从后院也冲出两人来。不过,他自是向着朱沉舟说话:
“是的,少佐阁下,后院的火力很强,枪声比前面还要激烈。”
南云造子前后转了两圈,又命人前往小树林,对保安团的连长说:“你们先出发,把现场包围起来,我们一会就到。”
这里虽是保安团的驻地,但国党和红党的部队经常出没,南云造子行事并非肆无忌惮。
到了小树林边,南云造子戴了一副白手套,让保安团的人在50米外警戒,她和佐久敬二从外向内勘查起来。
十公斤的炸药足以把这辆卡车炸的稀巴烂,最远的残片飞到百米处。
佐久敬二随身带了几个档案袋,不时把南云造子捡起的残片放进去。
约摸过了半小时有余,南云造子招手示意朱沉舟过来,说:“朱科长发现什么吗?”
朱沉舟佯装思考了一会,说:“属下没有发现异常,不过感到有些蹊跷而己。”
“说说看。”南云造子知道此人虽然胆小如鼠,但头脑精明,做生意稳赚不赔的人,都是人精。
而这人是她重点怀疑对象,是她办公桌抽屉里小黑本里二十多人中的一个。
如果他欲盖弥彰,说明这人和此事便脱不了干系。
“我觉得吧,不管是红党还是国党,游击队都穷的叮当响,这车开回去也是宝贝,再不济拆些零件下来,也是有用的。
不知为何要炸了它,而从这一大摊子看,这炸药也用的不少,岂不是浪费?”
南云造子之所以要到这里来,无非是对炸车产生了疑问,那么,她能想到的,朱沉舟也不介意说出来。
“所以说,这辆车肯定有问题的。”南云造子又招了招手,让人把柳老三带了过来,说:
“你仔细看看,这辆车是不是和你开的是同一辆车。”
朱沉舟暗暗吃惊,这南云造子倒是做足了功课。
柳老三也是装模作样在爆炸中心仔细看了一会,又在西周捡起些破碎的零件,看了半天说:
“这,这如何分辨?应该就是我开的那辆。”
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件,如果说不是,那日本人必会追查到底,他也得随时跟着。
其实,这辆车他开了三年,方向盘飞到不远处,他手一摸就发现和他开的那辆不太一样。
“走,去墓地看看。”众人都吃了一惊,中国人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娘们居然要把死人给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