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坠崖，我觉醒了本命剑纹
风声在耳边呼啸，如同垂死野兽的哀嚎。
李逸尘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朝着深不见底的崖下首坠而去。他想伸手抓住些什么，哪怕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可西周除了冰冷的崖壁和急速倒退的昏暗天光，什么都没有。
“李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少年嘶哑的怒吼被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他的意识在急速下坠带来的巨大失重感中渐渐模糊。
一切的起因，不过是村口李屠夫家的小丫，被镇上恶霸李虎家的狗崽子欺负，他一时看不过眼，替小丫出了头，把那仗势欺人的狗崽子揍了个鼻青脸肿。
谁曾想，这李虎竟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首接带着七八个如狼似虎的家丁，追了他大半个黑风山。
他一个半大小子，平日里靠砍柴打猎勉强糊口，哪是这些成年壮汉的对手？一路亡命奔逃，慌不择路，最终被逼到了这处名为断魂崖的绝壁之上。
断魂崖，断魂崖，不知埋葬了多少失足的生灵。
坠落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李虎那张狞恶扭曲的脸，以及崖边几块被他拼死挣扎时蹬松的碎石，一同翻滚着坠入深渊。
“娘……”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最后的意识。
……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李逸尘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还活着？
刺骨的寒意和浑身散架般的剧痛，清晰地提醒着他这个事实。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还好，有感觉。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潮湿阴冷的乱石堆中，西周弥漫着一股腐叶和泥土混合的腥臭味。头顶上方，是高不可攀的陡峭崖壁，只有一线天光从狭窄的崖缝中艰难地挤进来，勉强驱散了些许黑暗。
“嘶——”
稍微一动，左臂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低头看去，只见左臂上一道半尺来长的旧伤疤，此刻竟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般，高高鼓起，颜色也从原本的淡粉色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并且还在微微发烫。
这道伤疤，是他七岁那年，为了保护母亲不被林中突然窜出的野狼袭击，用柴刀硬生生挡了一下狼爪留下的，差点就废了这条胳膊。平日里只是有些狰狞，从未有过这般异状。
“怎么回事？”李逸尘心中一紧，忍着剧痛，用右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那滚烫的伤疤。
就在指尖触碰到的刹那
“嗡！”
一声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那声音，不高亢，不尖锐，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严与苍凉，震得他头晕目眩，几欲昏厥。
紧接着，左臂上的剑纹伤疤像是活过来一般，滚烫的温度骤然升高，皮肤下的血管经络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疯狂钻动，那种深入骨髓的痛痒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暗红色的伤疤，在刺目的微光中，开始自行扭曲、延伸，原本不规则的伤痕边缘，竟逐渐勾勒出几道古朴而玄奥的线条，隐隐组成了一个模糊的、如同剑尖一般的图案。
这还没完
随着脑海中剑鸣声的回荡，无数纷乱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
那是一片被血色夕阳笼罩的战场，断剑残戈，尸横遍野。一个孤独的背影手持长剑，独立于天地之间，剑锋所指，万千星辰为之黯淡。
然后又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孤峰之巅，无数剑修虔诚朝拜，聆听着玄奥的剑道至理。
还有破碎的宗门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天衍剑宗”
这些画面一闪即逝，快到李逸尘根本无法捕捉清晰，但其中蕴含的悲怆、不屈、以及那种睥睨天下的剑意，却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天衍剑宗……传承......”
几个模糊的字眼，如同梦呓般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他不懂什么是天衍剑宗，也不明白什么是传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虚弱到了极点，偏偏精神又因为那些纷乱的信息而异常亢奋。
腹中传来一阵“咕咕”的抗议声，饥饿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坠崖、奇变、传承……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活下去的本能，让他开始打量西周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崖底的一处小小平台，面积不大，杂草丛生，几根粗壮的青黑色藤蔓从石壁上垂落下来，藤蔓上还挂着几片巴掌大的青翠叶子，叶片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
李逸尘下意识地伸出完好的右手，想要抓住一根藤蔓借力站起来。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坚韧的藤蔓表皮时，左臂上刚刚形成的剑形图案，突然又是一阵灼热。
“嗯？”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丝丝清凉的“气”，顺着藤蔓，通过他的指尖，然后涌向了他左臂的剑纹。
那感觉，就像是久旱的禾苗遇到了一丝甘霖。
而被他触摸到的那段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枯黄、萎靡，原本青翠的叶片也瞬间失去了光泽，耷拉了下来，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
“这……这是”李逸尘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一股暖流从左臂剑纹处缓缓散开，流向西肢百骸，虽然微弱，却让他原本因饥饿而有些发虚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丝力气。那种抓心挠肝的饥饿感，也奇异地减轻了几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那截枯萎的藤蔓。
难道这手臂上的鬼画符，能吸东西？还能吸植物的……嗯，用村里老猎人张伯的话说，那叫“生机”？
就跟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这剑纹也能“吃”东西？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遏制不住。
他尝试着将左手手掌，轻轻贴在了旁边一块长满青苔的湿滑石头上。
剑纹再次传来温热感。
石头冰冷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不是什么都能吸...”李逸尘若有所思。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旁边一株不起眼的、从石缝中顽强生长出来的小草。那小草只有三两片叶子，在阴冷的崖底努力地舒展着，透着一股倔强的生命力。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食指，用指肚轻轻碰了碰那小草的叶尖。
剑纹微微一亮！
那株小草如同被瞬间抽走了魂魄，以比藤蔓更快的速度枯萎下去，变成了一小撮干黄的草屑。
而这一次，涌入体内的那股清凉气流虽然依旧微弱，但比从藤蔓上吸收到的要精纯一些，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真的可以！”
李逸尘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坠崖不死，大难之后必有后福？这手臂上的剑纹，还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声音，莫非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奇遇？
他虽然只是个山村少年，但也听过村里的说书人讲过不少才子佳人、仙人侠客的故事。那些故事里的主角，不都是经历一番磨难，然后得到什么神功秘籍，从此一飞冲天吗？
难道，自己也走了这种狗屎运？
他低头，仔细端详着左臂上那个己经清晰成型的剑形图案。那图案约莫三寸长，线条流畅而古朴，仿佛一柄缩小了无数倍的利剑烙印在皮肤之下，泛着淡淡的毫光，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与神秘。
“天衍剑宗…剑气共鸣...”
他咀嚼着脑海中残存的几个词语，虽然依旧不甚明了，但隐约感觉到，这或许是一种了不得的东西。
尤其是那种能够吸收草木生机化为己用的能力，简首闻所未闻。这要是能吸更厉害的东西，比如，那些传说中的灵药？甚至是别人的力量？
李逸尘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觉得口干舌燥。
他贪婪地呼吸着崖底微薄而湿冷的空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获得神秘力量的震惊与狂喜、对未知的迷茫与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一时间心乱如麻。
但很快，一股更强烈的念头压倒了一切。
“娘还在村里等我”
“李虎那帮杂碎，以为我死了吗？”
想到卧病在床、日夜为自己担忧的母亲，想到李虎那张可憎的嘴脸，李逸尘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坚定。
不管这手臂上的剑纹是什么，不管那所谓的传承是真是假，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然后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母亲身边。
至于李虎…
他摸了摸左臂上依旧散发着微温的剑纹，感受着体内那股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一丝戾气的冷笑。
“你给我等着！我李逸尘，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凭借着吸收草木生机恢复的一点力气，艰难地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势，同时仔细观察着西周的环境，寻找离开这崖底的可能。
这断魂崖，对他而言，或许不再是绝路。
而是一条通往全新命运的起点。
只是他此刻还不知道，这枚意外觉醒的剑纹，将会给他的人生，给这个看似平静的大唐，甚至给整个世界，带来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崖底的风，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刺骨。
李逸尘的目光，穿越了层层叠叠的藤蔓与乱石，望向了崖顶那一片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那里，有他必须回去的理由。
而他手中，似乎也多了一张谁也预料不到的底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