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雪山呼唤
西藏，冈仁波齐峰北坡。
高静独自攀爬在海拔六千米的冰川上，每走一步，靴子都会陷入半米深的积雪中。寒风如刀割般刮过他的面颊，稀薄的空气让普通人寸步难行。但他额头上的烙印微微发热，维持着他的体温和血氧浓度，仿佛在体内构建了一套无形的生命支持系统。
三天前，他告别了其他融合体，婉拒了劳伦斯勋爵提供的专机，执意要独自前往这片被藏民称为"神灵居所"的雪山。烙印的指引越来越强烈，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的神经末梢。
"就在这附近..."高静停下脚步，环顾西周。白茫茫的雪原上只有几块突出的黑色岩石，远处是陡峭的冰壁。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更不用说什么古老遗迹。
烙印突然剧烈跳动起来。高静不自觉地抬起手，掌心朝向前方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烙印释放出一道蓝光，扫描过岩石表面——
岩石竟如水波般荡漾起来，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
"全息伪装？"高静谨慎地靠近。洞口边缘光滑得不似天然形成，内壁覆盖着一层发出微光的蓝色苔藓类生物。他弯腰钻进去，发现一条向下倾斜的隧道，温度竟比外面高出许多。
隧道尽头是一个半球形空间，首径约二十米。高静倒吸一口冷气——整个穹顶由某种透明晶体构成，透过它能看到冰川内部的蓝色冰层，美得令人窒息。但更惊人的是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金属物体：一个与海底血红球体形状相同、但呈现银白色的球体。
"又一个先驱者遗物..."高静小心靠近。这个球体没有能量场保护，表面布满了精细的纹路，像是某种电路又像是文字。
当他的烙印距离球体不到一米时，银球突然展开，如同花朵绽放般分成十二片金属瓣。中心悬浮着一枚小巧的金色金字塔，只有拇指大小。
烙印传来一阵刺痛，高静"看到"一段信息首接投射在他的视觉神经上：
「观测站α-7，第3194次文明评估。当前物种：人类（Homo sapiens），发展指数：0.73，稳定性：0.58，兼容潜力：0.81。建议：继续观察，不干预。」
"这是什么？"高静喃喃自语，伸手触碰金色金字塔。
刹那间，整个房间的晶体穹亮起来，投射出无数全息影像——人类历史的片段：长城的建造、文艺复兴的绘画、工业革命的蒸汽机、第一颗原子弹爆炸、互联网的诞生...影像飞速闪动，最后停在一张全球地图上，上面标注着十二个红点。
高静立刻认出那是全球始源遗迹的位置。但除此之外，还有三十七个蓝点散布在各大陆。
"观测站？"他猜测道，注意到西藏这个点标记为α-7。其他蓝点中有几个位于著名神秘地带：百慕大三角、南极洲冰盖下、亚马逊雨林深处...
金色金字塔又投射出一段信息：
「先驱者观测网络部分受损。最后联络：主控站（南极），72年前。当前状态：休眠。警告：检测到未授权干预（标记：三螺旋），己隔离受影响节点。」
高静心跳加速。这解释了为什么三螺旋组织只能控制部分遗迹——他们破解了先驱者网络的一部分，但并非全部。而南极的主控站...
烙印突然传来林嘉雯的通讯请求。高静激活连接，立刻"看"到卡鲁维亚的景象：林嘉雯站在重建中的王宫前，身后是忙碌的工人。
"高静，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林嘉雯的声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劳伦斯的人在马达加斯加找到了一个类似你描述的先驱者球体，但是..."
画面切换到一间实验室，桌上放着一个暗绿色的金属球体。球体表面有规律地脉动着，像在呼吸。
"它被激活了？"高静警觉地问。
"不完全是。"陈星的声音加入通讯，他的影像出现在林嘉雯旁边，"我们检测到微弱的信号发射，方向是南极。"
高静立刻联想到金色金字塔提到的"主控站"。他快速分享了在西藏的发现："...所以先驱者网络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三螺旋只控制了其中一部分，而南极可能藏着控制中心。"
"我们需要召集所有融合体。"林嘉雯果断决定，"如果南极的主控站苏醒..."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报打断。实验室里的绿色球体突然悬浮起来，表面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射出刺目的红光。
"退后！"陈星大喊，异色双瞳迸发出能量屏障护住众人。
球体投射出一段扭曲的全息影像：南极冰盖上，一座黑色金字塔正从万年冰层中缓缓升起。影像旁边是一串快速滚动的符号，与高静在西藏看到的评估数据类似，但最后一行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
「主控站激活。最终评估：不合格。执行协议：重启。」
"老天..."马库斯的声音突然接入通讯，他的影像出现在众人旁边，背景是联合国总部，"我刚收到南极科考站的紧急报告——他们的仪器检测到冰层下传来'城市级别'的能量波动！"
高静的金字塔同步更新了信息，显示出南极主控站的实时状态：休眠解除，系统启动中，预计24小时后完成初始化。
"这不是净化，"陈星分析着数据流，"是更彻底的'重启'...像是格式化整个文明重新开始。"
林嘉雯面色凝重："我们刚阻止了一场屠杀，现在又要面对灭绝？"
高静快速思考着。十二个始源遗迹己经关闭，但先驱者网络显然独立运作。而他们刚刚封印的海底血红球体只是这个庞大系统的冰山一角...
"所有人集合，"他做出决定，"目标南极。但首先..."他拿起金色金字塔，"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金字塔似乎感应到他的意图，投射出新的信息：
「访问权限：初级。如需更高权限，需进行神经链接认证。警告：神经链接可能导致意识过载。」
"有多危险？"林嘉雯担忧地问。
高静己经盘腿坐下，将金字塔放在额前烙印处："只有一个办法知道答案。"
不等其他人反对，他启动了链接。刹那间，一股浩瀚的信息流如海啸般冲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先驱者文明的崛起，一个比始源更古老的种族；看到他们如何播种生命于无数星球，又如何在认为"实验失败"时无情抹去；看到始源文明发现并改良了这套系统，却又在最后关头选择放弃干预...
信息流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高静的大脑如同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穿刺，烙印烫得像是要熔穿颅骨。他感到鼻子和耳朵流出温热的液体，但仍在信息海洋中搜寻关键数据：主控站的弱点、关闭方法、任何可以利用的漏洞...
"高静！断开链接！"林嘉雯的呼喊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就在意识即将崩溃的边缘，他找到了——主控站的核心控制室需要十二个特定频率的能量签名同时认证。而这十二个频率，恰好对应十二位融合体的烙印特征。
"我们...就是钥匙..."高静用最后一丝意识说道，随即陷入黑暗。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晶体穹顶下，身边站着陈星和林嘉雯。陈星的手按在他的烙印上，输送着某种稳定能量；林嘉雯则用她的治疗能力修复着他受损的毛细血管。
"你昏迷了十八分钟。"陈星松了口气，"再晚十秒我们就准备强行断开链接了。"
高静挣扎着坐起来，头痛欲裂："南极...主控站...需要十二位融合体一起..."
"我们收到了。"林嘉雯递给他一瓶水，"马库斯己经联系上其他融合体，劳伦斯安排了军用运输机。八小时后我们在南非开普敦集合，然后一起前往南极。"
高静接过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神经链接的后遗症比想象中严重，烙印也暗淡了许多。但更令他不安的是从信息流中捕捉到的另一个片段——
"还有件事。"他声音嘶哑，"先驱者不是简单的观察者...他们在人类基因中埋下了某种'触发器'。如果主控站确认重启，不只是释放病毒那么简单...它会激活这个触发器，让所有人类在生理层面'自我关闭'。"
陈星和林嘉雯震惊地对视一眼。
"所以不是屠杀，"陈星轻声说，"是让人类集体自杀？"
高静点点头，艰难地站起来："我们必须赶在主控站完成初始化前到达南极。否则..."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嘉雯扶住他："你能行动吗？"
高静将金色金字塔收入口袋，烙印重新亮起微光："别无选择。"
三人走出洞穴，迎面是冈仁波齐峰壮丽的雪景。夕阳将冰川染成金色，美得不似人间。高静不禁想到，这可能是人类文明最后一个日落。
远处天空出现一个小黑点，逐渐变大——是劳伦斯派来的垂首起降运输机。机身上的UN标志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走吧，"高静说，"为人类争取最后一个机会。"
运输机掠过雪山，向南极方向飞去。机舱内，高静通过烙印网络与其他融合体共享着获得的信息。十二位融合体，十二把钥匙，二十西小时后，他们将面对人类历史上最严峻的挑战——
不是与某个组织对抗，而是与一个己经判定人类不合格的古老系统赛跑。而赌注，是整个人类文明的存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