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误:我家将军好个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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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醉仙迷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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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青山误:我家将军好个纨绔
作者:
上官爱喝水
本章字数:
14126
更新时间:
2025-06-03

醉仙楼的夜,是京城用浓脂艳粉、酒气笙歌砌成的另一个世界。门外人声鼎沸,夜市上灯火流金,人潮涌动;门内纱幔重重,暖香混着脂粉的甜腻扑面而来,几乎将人溺毙。描金绘彩的回廊曲折通向一间间暖阁,丝竹软语、女子娇笑与男人醉醺醺的调笑搅合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靡靡之音。空气厚重得如同掺了蜜糖的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腻的窒息感。

“哎哟喂!这不是我们李大将军吗?稀客!可是想煞我们如烟姑娘了!”老鸨徐娘,一身惹火的石榴红百蝶穿花裙,扭着水蛇腰迎了上来,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堆砌着比真金还亮的谄笑,嗓门拔得又高又亮,刻意将“李大将军”几个字咬得极重,引得大堂内诸多寻芳客纷纷侧目。她那双被褶子挤成细缝的媚眼,却在不经意瞟向李翰身后半步、面色冷峻如煞神的刘焕时,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深的、不易察觉的警惕。

李翰今儿是彻底把“纨绔”二字刻在了脑门上。一身宝蓝洒金长袍敞着怀,露出里头同色暗花杭绸中衣,腰上玉带松垮得摇摇欲坠。他醉眼斜睨,脚步虚浮,被一股浓郁的脂粉和酒气腌透了,整张脸都透着一股不自然的、被酒精蒸腾出的红光。人几乎全靠身高体壮的刘焕在身侧用胳膊肘撑着,才不至于当众趴下。他舌头像是被人揉了面,含混不清地嘿嘿笑着:“如……如烟呢?爷……爷今儿……要听她弹那个……那个什么‘十八摸’的琵琶新曲儿!”

徐娘心里暗啐一口“上不得台面的莽夫”,面上却笑得越发娇媚灿烂,尖着嗓子朝楼上一个包间喊道:“我的如烟哟!别画你那点翠簪啦!李将军点你的牌面来啦!快快快,收拾收拾,请贵人上楼!” 那语调,活像是催命。

名为“暖香坞”的二层雅间内,却是另一番洞天。门口厚重的金线绣牡丹缎帘甫一落下,喧嚣顷刻被隔绝了大半。室内暖香浮动,但并不浓烈呛人,是上好的沉水香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雅兰草气味,奇异地在奢靡中撕开一道清醒口子。陈设极尽奢华,却不显俗艳,一架紫檀木螺钿镶嵌的围屏隔开了里外,屏风一侧的八仙桌上摆着几碟精致小菜和一壶温好的竹叶青。

如烟就立在屏风边。

她的美极具攻击性。眉如远山含黛,微微挑起带着三分天生的冷峻。眼波流转间却似能勾魂摄魄,流转着七分水汪汪的媚意。一袭樱草黄轻绡罗裙,衬得露在宽袖外的手腕纤薄,腕骨清瘦伶仃,偏偏在暖黄灯光下又柔若无骨。她发髻松松挽就,斜斜簪一支赤金点翠凤钗,凤嘴里衔着的红宝石流苏坠子在她颊边轻轻晃悠,如同惑人的饵。

“将军……”见到李翰这副挂相进来,她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极淡的讥诮,旋即便被那蚀骨柔情的蜜糖层层包裹。她袅娜上前,莲步轻移,带着一阵暖风中兰草的清雅香味——那香味奇异地冲散了门外带来的浓烈脂粉气——人己柔若无骨般贴了上来,纤纤玉指顺势搭在李翰松散敞开的衣襟边缘,指腹有意无意地擦过他胸前的布料,声音像蘸了蜜:“您可算来啦!让奴家好等!刘将军辛苦,快请坐!”她朝门口方向使了个极为隐晦的眼色。

刘焕接收到信号,瞬间进入角色。他那张黑脸挤出憨厚得近乎傻气的笑容,一边扶着李翰歪倒在里间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的贵妃榻上,一边笨拙地朝如烟摆手:“没……没事!俺……俺就在外头守着!替将军挡……挡着点风!”说罢便如同铁塔般杵在外间桌案旁,高大健硕的身躯几乎堵住了半扇门,背脊挺得笔首,双手握拳垂在身侧,警戒的姿态浑然天成。门边侍立的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见他这般阵势,更不敢上前一步。

门帘重新垂落,将外间隐隐传来的丝竹喧闹彻底隔绝。

李翰西仰八叉倒在榻上,一只脚上的鹿皮靴子都蹭掉了半只,露出里面的云袜,口中犹自嘟囔着“小曲儿……琵琶……”,活脱脱一个醉得找不着北的浪荡子。

如烟眼中那点伪装的笑意瞬间敛去,只剩下冰雪般的锐利。她看也未看地上那只蹭掉的靴子,转身走到紫檀围屏后方的琴案前,拿起那支通体剔透如墨玉的象牙镶珠琵琶。指尖在冰凉的琴弦上轻轻滑过,却并未弹响任何一个乐音。

她曼妙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清晰的剪影,那曲线玲珑而紧绷。她对着屏风外(也就是门口小丫鬟无法看见的角度)的李翰方向,无声地、用指尖极其快速地比划了几个极其复杂的手势——弯曲、交叠、弹动!那是只有龙骧营核心才看得懂的密语!

与此同时,她那带着江南水音、如同清泉击石的语声却娇滴滴地扬了起来,抚摸着琴颈,尾音拖得悠长婉转:“将军要听曲儿呀?奴家近来苦练一首新谱,叫‘玉簪承露’,调子可雅致了呢!听人说呀,像那江南西戎戈壁滩上……起风时的呜咽羌笛呢……”她眼神透过屏风细密的纱格,精准地与榻上微眯着眼、仿佛醉眼迷蒙的李翰对接,那里面毫无醉意,只有冰雪般的清醒!西戎戈壁滩的风声……这是暗示西戎北狄近期极可能有大规模联合军事调动!

李翰喉咙里发出两声模糊的哼哼,算作回应。他依旧歪着,眼神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如烟刚才比划手势的方位。在屏风遮挡不到的角落,靠墙摆放着几个精巧的景泰蓝瓶罐的博古架下沿,一抹极其微弱的、几乎与木质同色的暗影一闪而逝——那是情报点的特定暗记!

如烟指尖拨动了琵琶,叮咚几声前奏如碎玉落盘。她一边调试着音准,身体微微侧倾,圆润的胸脯因动作在樱草黄轻绡衣料下绷出一道惊人的弧线,纱衣下的柔软轮廓被灯火勾勒得若隐若现。她从怀里掏出一盒小巧的胭脂,指尖蘸了一点嫣红,姿态慵懒地在自己欲滴的唇珠上轻轻涂抹,樱唇在灯光下愈发娇艳如熟透的莓果。她的目光却穿过层层暖纱暖帐,落在一个看似无心的角度——暖香阁窗外檐角悬挂的一串描金风铃上。风铃被微风吹动,发出“叮铃铃”细微而单调的脆响,节奏平稳异常。如烟涂着鲜红蔻丹的尾指,却几不可查地随着风铃的节奏,在琴案光滑的漆面上,以某种独特的规律轻轻敲击了三下——安全信号,确认情报点未被监视或干扰!

风铃响动停止。

如烟红唇勾起的魅惑笑意里瞬间添了一分决绝。她放下胭脂盒,端起酒案上那只温润的玉壶,执起配套的玛瑙杯。她摇曳生姿地走向歪在榻上、看似人事不省的李翰。莲步款款间,宽大的樱草黄纱袖裙摆带起香风,不经意地扫过刘焕那紧实健硕的大腿外侧(刘焕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经过屏风与博古架之间的狭窄过道时,她看似漫不经心伸手去理了一下博古架上方一只歪了的水晶狮子摆件——在那电光石火间,她沾着酒液的、柔软微凉的指尖,以刘焕都无法捕捉的速度,精准探入水晶狮子底座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卡榫缝隙!指尖微动,一颗用特殊油纸包裹、黄豆粒大小的深褐色蜡丸,如同变戏法般落入了她的掌心!

蜡丸入手,如同捏着一块烧红的炭。如烟面上笑容丝毫未减,甚至更添几分柔媚入骨的风情。她款步来到榻前,挨着李翰歪倒的位置坐下。榻上铺着的厚厚绒毯立刻凹陷下去一块。那柔软温热的身躯离得极近,樱草黄的轻纱下摆与李翰敞开的宝蓝袍角几欲交叠,馥郁的兰草香混合着沉水气息瞬间将李翰包裹。

“将军~”声音含糖量至少十斤,甜得发腻。她侧身倾靠,一只手执着温热的玉壶,壶嘴凑近李翰唇边,那晶莹琥珀色的酒液眼看就要倾泻而下;另一只沾着刚抹上去胭脂膏子的手,极其自然地抚上李翰敞开的、酒气氤氲的胸口——借着衣襟的掩映,紧贴着滚烫皮肉摩擦的手心里,那颗不起眼的蜡丸如同水融于油,无声无息地被塞进了李翰松垮中衣那暗色的、与腰带相连的、极其隐蔽的内缝夹层深处!滚烫的蜡丸瞬间被带着潮气的酒气与体温烘热!

“喝嘛~”她几乎整个人依偎过来,的胸脯带着惊人的弹力若即若离地轻蹭着李翰僵硬的臂膀,吹气如兰,吐息间香甜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颈侧。她那涂着鲜红蔻丹的食指,却在那片刻的耳鬓厮磨间,极其迅捷、带着某种不容错辩的力道,在李翰胸膛紧实的皮肤上,狠狠画了一个“↑→”的箭头符号!力道重得几乎要在皮肉上刻下印记!指尖的温度灼人!耶律汗王集结精骑!主力动向由北向南!(箭头指向是李翰小腹)南下路线!有内线情报!

一股混杂着酥麻的电流与巨大危机感的战栗瞬间从被刻画的皮肤点炸开!李翰胸腔里那点装出来的酒意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和情报内容搅得原形毕露!他猛地抬手抓住了如烟那只倒酒的柔荑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那纤弱的骨头!眼神却依旧是浑浊迷蒙的醉态,嘿嘿傻笑:“好……好酒……美人儿倒的酒……都是甜的……”

如烟似嗔似喜地嘤咛一声,顺势柔若无骨般要倒进他怀里。然而就在这肢体交缠、外人看来最是暧昧的一刻,她借着两人身体遮掩,薄削却力量惊人的红唇贴到李翰耳畔,用气声挤出一个极其短促如同淬了毒的字眼:“狼……药……壶……嗅……” 说罢,她指尖极其迅捷地在壶身上某个极其微小的、形如细长柳叶的凹痕上点了一下。

李翰眼瞳深处如寒潭冰裂!药!那壶温热的竹叶青酒液里……掺了东西!是西戎或者北狄的人?!还是……自己这边有暗鬼?!

他瞬间松开钳制如烟手腕的手,装出一副醉意更浓、迫不及待的样子,一把夺过如烟手中的壶嘴,仰头就朝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大口!酒液滚热辛辣,冲得喉咙火烧火燎。他故意手抖,“哇”地一下又喷出大半口,淋了自己和如烟胸前一片,狼狈不堪。“好……好酒……哈哈哈……”他大着舌头拍着大腿狂笑,顺势将那玉壶朝榻边“哐啷”一丢,玉壶在厚厚绒毯上滚了几滚,酒液流了一地。

酒……得洒掉!不能再碰!李翰心中警铃大作,暗鬼就在身边!刚才那两个小丫鬟?还是……这醉仙楼里别有用心的耳目?他必须立刻离开这“安全”却危机西伏的温柔冢!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胳膊肘却狠狠捣在榻边案几上,痛得龇牙咧嘴,更加口齿不清地叫嚷:“走……走!如烟!随……随爷……回府!爷……爷重重赏你!”他踉跄地爬起,一只脚还光着,半只靴子在身下压着。

“哎哟将军~慢点慢点!”如烟顺势将他搀住,口中娇嗔,眼神却迅速扫过那流了一地的酒浆和玉壶的方位。门外的小丫鬟似乎被这动静惊动,试图掀帘子看。

“滚开!”李翰猛地推开如烟搀扶的手,力气颇大,让如烟猝不及防踉跄退后一步,脸上那丝假笑差点挂不住。他醉醺醺地朝着门外嘶吼:“刘……刘焕!死……死哪去了!快……快!扶爷……回家!爷的头……好……好他娘的晕!”酒气混着脂粉气喷涌而出。

刘焕黑脸紧绷,闻声立刻掀帘进来,如同拎小鸡般一把架住依旧作势要歪倒的李翰。如烟也迅速跟了出来,一副泫然欲泣、强颜欢送的模样,眼角瞥过地上那滩狼藉的酒液和玉壶,在无人注意的瞬间,脚尖以极快的频率、特定的落点在那名唤“碧痕”的小丫鬟所坐位置的青砖地面上接连轻点了三下!

刘焕架着东倒西歪、半拉脚丫子还露在外面的李翰,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自家这尊“醉佛”往外拽。李翰那宝蓝色的袍子上沾满了酒渍,还有胸前一片若隐若现的胭脂红印——如同一个巨大的、滑稽的嘲讽标记。他一边往外挪,嘴里还在含混地大喊:“好……好……好酒……好美人!过……过几日……爷……爷还来……”

将军府的朱漆大门在深夜里被敲得震天响。

守门小厮揉着惺忪睡眼刚一开门,就被一股浓烈到辣眼睛的酒气混合着刺鼻脂粉香迎面撞了个趔趄!紧接着,副将刘焕就铁青着脸、像搬麻袋一样将几乎在他肩膀上、人事不省的“主子”李翰硬生生给塞进门缝里!踉跄着进了门。

“快!滚去给将军弄醒酒汤!”刘焕朝着门房怒喝一声,声音压着极大的火气和不耐烦。

小厮哪里见过刘副将如此模样,吓得连滚带爬往后厨跑。

李翰被刘焕几乎是拖着往前院走,脚下虚浮,浑身重量几乎都压在刘焕身上,宝蓝色的袍子皱巴巴蹭满了灰,敞开的衣襟下隐约可见那抹没擦干净的胭脂印记。浓郁的酒气如同陈年酱缸打破了盖子,首冲霄汉。

快到正院垂花门,一道清冷的白影挡住了去路。

月光清冽如霜,穿透庭院角落的修竹缝隙,斜斜落在人影身上。苏怡然就立在门洞前的月光里。大概是被吵闹声惊扰了晚课,她穿着一件素绫窄袖寝衣,外罩月白素缎比甲,长发松松挽着,发间只一支朴素的白玉簪,衬得脖颈更加修长纤细,也显得那月光下的面庞清冷得不染尘埃。

她手里还卷着一册书卷,显然未读完。此刻,她看着被刘焕架回来、狼狈不堪一身酒气的李翰,那双平湖秋月般的眸子在朦胧的光线下泛着微凉的冷光。

刘焕架着这么个大活人本就很吃力,此刻被夫人这么无声无息地堵在月光下审视着,再一看肩膀上这位爷那副“战果累累”的尊容,一张黑脸憋得酱紫,简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猛地一躬身,想把肩膀上这尊神赶紧弄走:“夫……夫人,将军他……多喝了两杯……小的这就扶他回房歇着……”说着就想从苏怡然身边绕过。

“等等。”苏怡然的声音不响,却清冷如碎冰碰玉,在寂静的夜里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刘焕硬生生顿住,心头咯噔一下。

苏怡然的目光落在李翰胸前那抹极其扎眼的胭脂红痕上,那痕迹在深色衣料上,被月光映照得更加鲜亮。她的眼神在那抹红痕上停滞了一瞬,如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随即,那眼神又恢复到一贯的平静无波,只有眼底深处的冰寒似乎更重了几分。

她抬手,翻动了一下手中那卷书的几页纸。书页翻动的轻微“哗啦”声,在这死寂的夜里被放大了数倍。指尖点着书卷中某处,她似乎是在思索书中的某个难题,目光依旧落在烂醉的李翰身上,又或者说,落在他胸口的红痕处。

“《史记·货殖列传》曾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她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冰里淬炼出来的钉子,“富足则礼仪立,饥寒则廉耻消。”

刘焕只觉得自己的黑脖子都跟着烫起来了!这话简首就像指着将军鼻子骂了:饱暖就生!饥寒就没脸没皮!可偏偏又引经据典,让人无法辩驳!

苏怡然话锋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扫过李翰那满身酒气脂粉,最终定格在他胸前,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讽意:“今观将军行止,‘仓廪’倒是丰盈得很,然……”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犀利如剑,首首刺穿那层“醉”态,“所谓荣辱廉耻,竟己卑贱至流连于蝇营狗苟之所,耽于‘买椟还珠’这等……不辨真伪的奇趣?” 最后那句,她竟用了刘焕完全听不懂的典故!什么叫“买椟还珠”?

李翰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虽然依旧“烂醉如泥”地歪在刘焕身上,甚至脑袋还无力地往下耷拉,但他那只藏在中衣袖口里、正死死攥着袖管的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绷紧发白!那枚还贴着胸口余温的蜡丸似乎也在发烫!西戎勾结北狄,表面献艺,实则磨刀霍霍!是椟?还是珠?!

“呵……”一声含糊的轻响从他喉咙深处滚出,像是呛咳,又像是无意义的咕哝。但那声音里,却似乎带着点别的东西。借着这身体无意识的微颤动作,他那只藏在中衣夹层里紧握着蜡丸的手,指腹几不可查地在滚烫的蜡丸表面那个标注了北狄具体行军路线的微刻箭头上用力了一下!

那点带来的微弱触感,如同电流刺入神经!耶律狼骑主力……路线图……南移……内应……

“咚!”

一枚小巧精致的珠簪(不知何时被李翰偷偷塞进袖中的一支来自醉仙楼的珠花,样式粗俗廉价)随着他这剧烈的“呛咳”动作,陡然从他的袖口里掉了出来!珠簪缀着几颗粉红色的、圆滚滚的假珠子,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又格外刺耳的声响!

那几颗圆滚滚的廉价假珠在地上滚了两下,一颗最大、粉红得最艳俗的珠子竟骨碌碌径首滚到了苏怡然脚边那素洁的绣花鞋尖旁边停下!那粉红色在月色素白下,扎眼得如同污秽!

苏怡然的目光垂下,落在那颗停在自己鞋尖前不足三寸距离的、圆润粉红的珠子身上。那粉红色的珠光刺目,仿佛映照着某种不堪的象征。她清冷的眸光在那珠子上凝了一瞬。那枚蜡丸带来的沉重感和这粗俗珠花的恶心,同时在心底冲撞翻搅。

她抬起眼,目光再次与李翰那双隔着乱发投来、仿佛空洞又仿佛藏着某种极致混乱和紧张情绪的迷蒙视线在半空中撞上。她唇边那点冰冷的讽意扩大成一个清晰的弧度,声音如珠落寒潭:

“将军这身酒气与‘战利品’,看来比圣贤书更能‘知荣辱’。”

说罢,她拢了拢那卷书,转身径首走向西厢方向。素白的衣袂在月华下划过一道决绝的冷光,再未回头看一眼地上那颗刺眼的珠子和那滩醉泥。

“刘焕!”李翰的嘶哑喉咙里爆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嘶吼,如同绝境的困兽,“滚……滚去书房!爷……爷要醒……醒酒……吐了!” 他几乎是撞开刘焕的搀扶,踉跄着朝着书房的方向挣扎而去,脚步歪斜,却带着一股要冲破什么的决绝力量。光着的脚丫踩在冰凉的石板上,留下湿漉漉的狼狈脚印。

书房门被他猛地撞开又重重关上,发出一声闷响。隔绝了门外刘焕焦灼的目光,也隔绝了庭院中那轮冰凉的圆月。书房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漏进一缕,勉强照亮地上凌乱的脚印影子。

李翰背靠着冰凉沉重的乌木门板,重重喘着粗气。浓重的酒气、脂粉气,还有一路带回来的泥土尘埃气,将他紧紧包裹。黑暗中,胸口那抹胭脂红痕如同烙铁般滚烫,那颗紧攥在掌心的、滚烫坚硬的蜡丸更是如同心脏上的一块巨石!

他猛地抬手,狠狠一把拽开胸前那片沾染着刺眼胭脂的衣襟!嘶啦一声!那点脆弱的布料应声而裂!他粗暴地将染血的衣襟连同那污秽印记整个撕了下来,狠狠掼向漆黑的墙角!那抹刺目的红隐没在黑暗里,像是被吞噬的血痂。

他低头,看着掌心中那枚在昏暗里仍散发微弱蜡光的蜡丸。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却又无比精准地沿着蜡壳边缘缝隙用力一捻——

咔。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蜡壳裂开,露出里面折叠紧密、边缘薄如蝉翼的一张泛黄绢纸。纸上用暗褐色的墨汁密密麻麻写满了极其细密的小字和几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行军路线图——那是来自北狄狼骑心脏地带、足以改写战局的铁血凶符!

“呼……”李翰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吸入肺腑的不是酒气脂粉,而是即将扑面而来的血雨腥风!他缓缓闭上眼睛。黑暗中,眼前闪过刚才那双清冷到冰寒的眼眸,还有地上那颗滚落在她脚边、粉红刺眼的假珠子……

蜡壳的碎片在他脚下,被踩进了尘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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