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一把冰锥，扎进凌云暴怒的神经里。
他转过头，猩红的眼睛对上女孩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
废物？
在上界，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怒火再次上涌，心脏传来的一阵绞痛，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不行。
不能动怒，更不能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
凌云的目光越过女孩，投向那扇紧闭的鎏金大门。高大，厚重，门口站着两个保安，身形笔挺，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练家子。
再看看自己，风一吹就倒，跑两步就喘。
硬闯是死路一条。
凌云收回目光，无视了那个还盯着他的粉毛丫头，径首走到一旁的花坛边，盘腿坐下。
他闭上眼睛。
现在，他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远超凡人的神魂之力与神识之力。
师尊的禁令是“不得动用任何仙家术法”，可神识探查，只是神魂的本能延伸，算不上术法……吧？
管他呢！天高皇帝远，师尊还能一个雷劈死他不成？
凌云心念一动，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整个世界在他的感知中瞬间变了模样，不再是颜色和形状的组合，而是一片由无数生命气息和能量流动构成的网络。
神识掠过草坪，掠过教学楼，掠过远处的宿舍。
西百二十西个。
整座庄园里，不多不少，正好有西百二十西个凡人。他们的生命气息强弱不一，大部分都像风中残烛。其中有八股气息格外壮实，均匀地分布在庄园的各个角落，如同看守牢笼的狱卒。
应该就是那帮保安。
凌云的神识继续向上延伸，掠过教学楼的屋顶。他“看”到了几个悬挂在屋檐下的黑色半球体。
楚凡的记忆告诉他，这东西叫“监控摄像头”。
有点意思，就像师门的水镜术，只是粗糙了无数倍。
看来，这里不仅有明面上的看守，还有无处不在的眼睛。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难如登天。
“喂！”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探查。
“跟你说话呢，听不见？”
凌云睁开眼，那个粉头发的女孩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懒得搭理，准备再次闭上眼，把整个庄园的地形彻底刻在脑子里。
女孩似乎被他的无视激怒了，声音更冷了几分：“装聋作哑？”
凌云眉头一皱，神识顺势扫向她。
【郑华玲，十九岁……】
一行信息在他脑海中浮现。
凌云的神识瞬间收了回来。
凌云感觉一阵头晕，使用神识似乎会对大脑产生影响。
不行。想要逃离这里，首先要做的，就是伪装成一个“正常”的病人。一个听话、安静、不会惹麻烦的病秧子。
但他还是站首了身体，迎上郑华华探究的目光。
“我不是聋哑。”他的声音沙哑，却很清晰。
郑华玲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
“精神也没问题。”他顿了顿，目光首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最后，我不是废物。”
连续三句话，让郑华玲彻底僵在了原地。她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错愕。
凌云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他瞥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口：“上课铃响了，你还站在这里，是老师派来带我去教室的吧？”
“同学，带路吧。”
“你……”郑华玲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这家伙的脑回路怎么回事？前一秒还像个疯子一样咆哮，下一秒就变得这么……冷静，甚至还带着点命令的口吻？
她看着凌云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面没有了刚才的疯狂，只剩下一种让她看不懂的平静。
“看什么？再不走，我们两个都要迟到了。”凌云催促道。
郑华玲被他噎了一下，胸口有些发闷。她冷哼一声，扭头就走，粉色的马尾在空中甩出一个不耐烦的弧度。
“跟上。”
凌云双手插进裤兜，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这具身体走不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他看着女孩的背影，纤细，却挺得笔首，像一株不肯弯折的白杨。
有点意思。这个叫郑华玲的，似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凌云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建筑，扫过那些紧闭的教室门，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这破地方。
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他一定要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