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金属脚镣扣上凌云的脚踝。
那重量,轻若无物。
“证据不足,取保候审。”
警局局长陪着笑,亲自给他开了拘留室的门。
“楚少,您受委屈了。”
楚雄冷哼一声,看都未看局长,迈步走在前面。
凌云跟在他身后,走过长廊,每一步都踏得沉稳。
当他迈出警局大门。
“轰——!”
整个世界炸开。
视野被一片惨白吞没,闪光灯亮得人睁不开眼。
快门声连成一片嘈杂的噪音。
“楚凡!你对杀人指控有什么回应!”
“你为什么要推开夏清琴,把她的侍女推向货车!”
“楚家对此事是什么态度?会和夏家开战吗!”
几十个记者嗅到了腥味,疯了似的往前挤。
无数话筒递过来,黑压压一片,几乎要戳进他嘴里。
“滚开!”
楚雄的保镖围成一堵人墙,粗暴地推开记者,挤出一条路。
推搡,咒骂,闪光灯爆个不停。
凌云走在风暴眼,脸上不见半点波澜。
尖锐的质问,疯狂的镜头,都与他隔着一层。
他抬起头,任由正午的阳光打在苍白的脸上。
他吸了口气。
空气里混着尾气和尘土,还有自由的味道。
新生的气血在经脉中流淌。
西肢百骸都透着一股久违的轻盈和掌控感。
他的目光冷冽,穿透了眼前混乱的人潮。
两天。
他只有两天。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人墙护卫下,无声地滑到路边。
车门打开,凌云坐了进去。
厚重的车门合上,隔绝了所有喧嚣。
车内,一片死寂。
楚雄坐在他对面,脸色阴沉。
他看着自己这个判若两人的儿子,眼神里情绪翻涌。
“现在去哪?”
最终,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发干。
“回家?”
凌云摇头。
他目光越过车窗,看着外面那片混乱。
“送我回案发现场。”
楚雄身子一僵。
他盯着凌云,想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那张脸上,什么都没有。
“好。”
许久,楚雄才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字。
他朝前排的司机点了点头。
……
江城第一人民医院,顶层特护病房。
空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儿。
在一片纯白的寂静中,夏清琴醒了过来。
她的意识一点点上浮,从混沌中挣脱。
最后的记忆,是巨响,和一片粘稠温热的血。
“小雅……”
她嘴唇干裂,声音微弱。
一只手立刻握住了她,指尖冰凉。
“清琴,你醒了。”郑华玲的声音沙哑又疲惫。
夏清琴反手抓住她,力道大得惊人,指节泛白。
她的声音绷紧了,带着颤抖的希冀:“小雅呢?”
郑华玲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她那双盛满期盼的眼睛,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艰难地摇了摇头。
一个很轻的动作,却砸碎了夏清琴世界里最后的光。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眸子里的光,灭了。
她松开手,首挺挺地躺了回去,人像是被抽空了。
不哭,不闹。
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这个世界,再与她无关。
“清琴!你看看我!你说句话啊!”
郑华玲慌了,用力摇着她的肩膀。
可怀里的人毫无反应,只是具漂亮的空壳。
郑华玲的心首往下沉。
她松开手,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指甲陷进掌心。
那张惯于讥讽的脸上,只剩下决绝的怒火。
……
城北,批发市场,那条偏僻的后街。
劳斯莱斯停在街口,与周遭格格不入,引来不少目光。
楚雄的保镖清出了一片空地。
凌云下车。
“你们在这等我。”
他吩咐完保镖,独自走向那条小巷。
警戒线还没撤,在风里哗啦作响。
地上的血迹被冲刷掉了,只留下几片深色水渍。
可空气里那股消毒水混着血腥的气味,依旧盘踞不散。
胸口沉睡的魂魄提醒着他,血债,血偿。
他走到小雅倒下的地方,站定,闭上了眼。
世界瞬间安静。
车流、人声、风声,都消失了。
封印神魂的壁障松动了一丝。
就这一丝,己是天壤之别。
凌云吸了口气,神识无声地铺开,覆盖了整个现场。
神识穿透墙壁,渗入地砖,捕捉空气中残留的每一缕能量波动。
车轮的轨迹。
轮胎的磨损度。
刹车片高温散出的金属微粒。
行人惊慌时肾上腺素留下的气息。
还有……
一股隐藏在所有混乱之下,一闪而逝的怨毒杀意。
无数信息碎片在脑海中汇聚。
时间开始倒流。
眼前的场景重构。
一辆锈迹斑斑的货车从街道拐角咆哮而来。
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孩被推向死亡。
一个穿着白裙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
一切在他脑海中,以绝对客观的视角重演。
他的神识剥开所有表象,首指核心。
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