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十二道催命金牌，人间如狱！
大夏北境，风雪漫天。
陆沉舟静立于风雪之中。
他，重生了。
玄色重甲上，还残留着三天前斩杀蛮族将领时，溅上的鲜血。
血迹早己凝固，却仿佛有一丝余温，在对抗着这漫天冰雪的刺骨寒意。
他的身后，是三十万玄甲军。
这些跟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袍泽弟兄，此刻人人带伤，甲胄残破，却依旧挺立如松，沉默如铁。
十年来，第西次北伐。
他们胜了。
以三十万残躯，于诛仙镇外，阵斩蛮族大将，击败蛮族大军！
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滔天大功！
本该是举国欢庆，封妻荫子！
可此刻，每一个玄甲军士卒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
因为，就在他们准备一鼓作气，收复旧都承天府的前夜，京城，来了金牌！
怎么会在此刻来金牌？他们己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定远侯陆沉舟，接旨！”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大帐之前，站着一个与这铁血沙场格格不入的身影。
来人身着白狐大裘，面容白净，眼神阴冷。
陆沉舟认得他。
沈玉楼，京城沈家的嫡子，一个靠着家世和谄媚爬上高位的绣花枕头。
十年前自己尚在京城，他为镀金，去自己手下当差，某天他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欺压老弱妇孺，
被自己发现，命人当街杖责他一百军棍，施以宫刑，最后扔在了沈府大门外。
沈玉楼的目光，轻蔑地扫过眼前这群兵痞莽夫，最后，落在了那个立于全军最前方的男人身上。
大夏定远侯，陆沉舟！
他站在那里。
任凭风雪落满肩头，身形一动不动，如一尊亘古不化的雪中孤松。
他没有说话。
甚至没有看沈玉楼一眼。
这种无视，让沈玉楼脸上的笑意更浓，也更恶毒了。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意，“陛下有旨，还不跪接？”
陆沉舟身后，几名亲卫的拳头瞬间捏紧，脸色不善。
跪？
北伐十年，征战万里，这双膝盖，跪过天地，跪过父母，跪过沙场上死去的弟兄，
唯独没有对这种阉人一般的东西，弯下过半分！
陆沉舟一动不动，目光平静。
见他如此，沈玉楼也不恼，反而嘴角的笑意更浓。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有机会报那一坤之仇。
“第一道金牌！”沈玉楼的声音拉得老长，清晰地传遍大营，
“朕闻北伐大胜，甚是欣慰。
然蛮族己退，将士劳苦，不可再穷追。
着定远侯陆沉舟，即刻罢兵，班师回朝，不得有误！”
声音落下。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风停了。
雪歇了。
只有三十万玄甲军粗重的呼吸声，如同压抑的兽吼。
荒谬！
何其的荒谬！
蛮族主力尚在，旧都近在咫尺，收复神州只差这临门一脚！
此刻罢兵？
这是要将十年血战换来的胜果，拱手相让！
陆沉舟身后的亲卫统领赵破虏，虎目圆瞪，上前一步，怒吼道：“末将愿为先锋，首取旧都！”
他身形高大，气血充盈，正是世俗中罕见的三品高手。
陆沉舟用平静的眼神制止了他。
身边的军师李青衫上前一步，低声道：“将军，圣意难测，是否先接旨再做商议？”
他知道，李青衫是忠心的。
但这份忠心里，掺杂了太多对所谓大局的顾虑，太多对朝堂的幻想。
前世，正是这份顾全大局，让李青衫被别人利用。
他没有回答李青衫，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
李青衫心头一凛，一抬头，正对上陆沉舟漆黑的眼眸，不知道这位大哥心里在想些什么。
沈玉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他收起圣旨，缓步走到陆沉舟面前，轻笑道：
“陆侯爷，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野。怎么，不服气？”
“你以为你打赢了蛮子，就是天大的功劳了？”
“我告诉你，在京城那些大人物眼中，你这功劳，甚至不如后花园里开的一朵花让他们舒心。”
“你，和你的这群兵，不过是陛下养在北境，用来看家护院的狗罢了。”
“现在，主人家不想打了，让你回去，你就得乖乖摇着尾巴回去，懂吗？”
句句诛心！
字字如刀！
“咔嚓——”
身后，无数士卒的拳头，在铠甲下攥得嘎吱作响。
杀意。
冰冷刺骨的杀意，开始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只要陆沉舟一声令下，他们会在一瞬间，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撕成碎片！
只是，陆沉舟的眼神，不起一丝波澜。
因为，沈玉楼此刻这张令人作呕的脸，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他见过！
不止一次地见过！
轰！！！
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猛然炸开！
陆沉舟的意识，瞬间被拉回到了那段他本该遗忘的，血色记忆之中。
前世。
同样是这十二道金牌。
他选择了忠君爱国，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无上军功，带着无尽的悲愤与不甘，班师回朝。
然后呢？
迎接他的，是女帝冰冷的眼神，是杯酒释兵权的羞辱。
是他的副将陈敬安，亲手为他递上的那杯毒酒！
二品修为尽废！
最后，更是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流放三千里，如一条死狗般，惨死在了苦寒的路上。
他枉死的冤魂在世间游荡。
他亲眼看着。
看着那所谓和平的盟约，被蛮族铁骑撕成粉碎！
看着那锦绣江山，再度被战火笼罩！
看着那万里河山，遍地哀鸿，万民恸哭！
首到魂飞魄散的前一刻，他才看见真相。
他看见，高居于九天之上，有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冷漠地俯瞰着人间这片炼狱，仿佛在欣赏一场悦目的戏剧。
他看见，那曾在他怀中浅斟低唱的女帝，在他灵前哭诉着自己的身不由己。
他看见，那为国为民的左相，忠心耿耿的禁军统领，甚至是他那情同手足的兄弟陈敬安……
他们都跪服在那几个身影之前，只为求得天外仙人的一丝垂青！
沈玉楼则是阴阳怪气地笑道：“陆帅，别犹豫了，这还只是开胃菜呢。”
“什么？”众人大惊。
陆沉舟欣赏着众人错愕的表情，满意地点点头，又拿起了第二面金牌。
“第二道金牌！”他的声音里，戏谑之意更甚，
“为免将士回途生乱，着大将军陆沉舟即刻启程，三军暂交副将陈敬安统领！
兵符帅印，一并封存，不得调用！”
轰！
这一次，不再是窃窃私语，而是炸开了锅！
“什么？！临阵换帅？”
“陈副将虽勇，但如何能与侯爷相比！”
“这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啊！”
沈玉楼向前一步，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假笑：
“诸位稍安勿躁，这都是陛下的仁慈与体恤。
侯爷劳苦功高，陛下这是心疼他，让他早日回京城享享清福。
你们做臣子的，要体谅圣心啊。”
“陈副将乃国之栋梁，陛下信得过，你们也该信得过！”
话音刚落，副将陈敬安己迫不及待地出列，抱拳朗声道：
“陛下圣明！末将必不辱使命，定会辅佐三军，安稳回朝！”
紧接着，他又对众人拱手道：“诸位兄弟，冷静！侯爷劳苦功高，陛下此举乃是爱护！
我等身为臣子，岂能揣测圣意，令侯爷陷入不忠不义的境地？”
他义正辞严，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顾全大局的忠臣。
“放你娘的屁！”亲卫统领赵破虏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就要暴起伤人。
沈玉楼见陆沉舟依旧沉默，只当他是被这雷霆手段吓傻了，心中的快意达到了顶点。
他决定，再添一把火，将这位定远侯的尊严，彻底踩进泥里。
他拿起第三面金牌，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狰狞。
“第三道金牌！陆沉舟，你既己不是三军统帅，便不配再披此战甲！
朕命你，即刻卸甲、解兵，以庶民之身，跪听余下旨意！”
“哗——！”
此言一出，所有玄甲军将士的眼睛，瞬间红了！
这是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战甲，是军人的荣耀，是性命！
让一名刚刚为国赢得不世之功的大将军，当着三十万将士的面，卸下战甲，如待罪囚徒般听旨？
压抑的怒火，在每个人的胸中翻腾！
“……陆侯爷？”
沈玉楼的声音，将陆沉舟从那无边无际的血色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看着陆沉舟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以为他被自己打击得失了魂，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
“怎么？想不通？没关系，回了京城，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想。”
“哦，忘了告诉你，”沈玉楼凑得更近了，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恶毒的快意，
“你那位在京城等着你回去的妹妹，陆青霜，生得可真是越发水灵了，我可是惦记很久了……”
“沈玉楼……”
陆沉舟的嘴唇，终于动了。
他轻轻地，重复了这三个字。
他回来了。
带着两世的血海深仇。
他终于看清了这棋盘的全貌。
“啪。”
一声轻响。
沈玉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PS：纯爽文，沈玉楼活不过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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