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弦与尺的碰撞

图书馆顶楼的天台很少有人来，尤其是在这样的午后。五月的阳光己经带着灼人的热度，大多数学生宁愿躲在有空调的阅览室里。

林疏桐却喜欢这里。她摘下左耳的复古耳机，让风拂过脸颊，然后从琴盒里取出那把二手小提琴。琴身有几处磨损，但音色依然清亮。她轻轻拨动琴弦，确认音准，然后深吸一口气，将琴弓搭上琴弦。

琴声像流水一样倾泻而出。这不是任何一本乐谱上的曲子，而是她自己创作的旋律。没有名字，没有记录，只存在于她的指尖和这把琴之间。琴声时而急促如暴雨，时而舒缓如叹息，每一个音符都裹挟着无法言说的孤独。

最后一个音消散在风里，林疏桐保持着结束的姿势，闭着眼睛，仿佛还能听见那些音符在空气中震颤。

"那是德彪西的风格，但更...私人化。"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林疏桐猛地转身，琴弓差点脱手。天台入口处站着一个高个子男生，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手里拿着一卷图纸，脸上带着被发现偷听后的尴尬。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男生向前走了两步，"只是刚好上来找地方画图，然后听到了你的琴声。"

林疏桐迅速把小提琴放回琴盒，动作近乎粗暴。"这里是禁止进入的。"她冷冷地说，重新戴上耳机，明显拒绝交流的意味。

男生却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冷淡，或者说故意忽略了。"我是陆然，建筑系大三。"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的琴盒上，"你是音乐系的？我没在乐团见过你。"

林疏桐没有回答，只是"啪"地合上琴盒，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陆然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接起电话。"什么？...现在？...48小时后就是校庆了！"他的声音陡然提高，"骨折？怎么这么突然...好吧，我想办法。"

挂断电话，陆然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转向己经走到楼梯口的林疏桐："等一下！"

林疏桐假装没听见，继续往下走。

"同学，请等一下！"陆然几步追上她，挡在她面前，"校庆晚会原定的小提琴手刚刚受伤退出了，我们需要一个替补。"

林疏桐终于抬起头，首视他的眼睛："所以？"

"所以...你刚才的演奏水平完全足够。"陆然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仿佛己经确定她会答应，"作为学生会艺术总监，我正式邀请你参加校庆演出。"

"没兴趣。"林疏桐绕过他就要走。

陆然却伸手轻轻抓住了琴盒的带子："等一下，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个动作让林疏桐浑身一僵。她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松手。"

陆然似乎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手，但随即又拦住她："听着，这场演出很重要，校长和几位知名音乐人都会来。如果你表现好，说不定能拿到推荐信或者实习机会。"

"我说了，没兴趣。"林疏桐一字一顿地说，手指紧紧攥着琴盒带子，指节发白。

陆然突然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伸手打开了她的琴盒。

"你干什么！"林疏桐几乎尖叫起来。

"看看你的琴。"陆然平静地说，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音色不错，但E弦有点旧了，演出前最好换新的。"他抬头看她，眼神真诚得让人恼火，"音乐学院大二转学生，林疏桐，对吧？我看过你的档案。你的辅导员是我朋友。"

林疏桐感到一阵眩晕。这个陌生人不仅擅自翻她的琴，还知道她的名字和背景。她伸手要抢回琴盒，但陆然己经合上盖子，却没有还给她。

"这样吧，"陆然说，"明天下午三点，音乐楼A201排练室。如果你来，我就把琴还给你；如果不来..."他晃了晃琴盒，"我就亲自送到你宿舍。听说你和戏剧社的许念念住一起？"

林疏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看似阳光的男生居然在威胁她。更让她愤怒的是，她无法拒绝——那把琴是她攒了两年兼职工资买的，更重要的是，琴盒夹层里藏着母亲留给她的乐谱。

"三点，A201。"她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把琴还我。"

陆然绽开胜利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把琴盒递还给她："明天见，林同学。顺便说一句，你的原创真的很棒，应该让更多人听到。"

林疏桐夺过琴盒，头也不回地冲下楼梯。她的心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那个男生说"你的原创很棒"时的眼神——仿佛他真的听懂了那些她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