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启程前夕：理念的碰撞
圣保罗的雨季总是裹挟着湿热的风，日向翔阳蹲在民宿地板上，膝盖抵着半开的行李箱。阿萨伊果昔的深紫色汁液顺着塑料杯壁滑落，正巧滴在明黄色编织手绳上，在行李箱里堆叠的防水笔记旁晕开深色痕迹。
“小翔！”民宿老板卡洛斯抱着破旧的排球网从门外探进头，金属门框被雨水冲刷得吱呀作响，“货运公司的车还有半小时就到，你确定要把这些都带走？”他的目光扫过日向手里那个裹着黑色加重套的椰子排球——表皮的纤维己经磨得发亮，边缘还缠着几圈医用胶布。
日向头也不抬，把最后一本写满葡萄牙语标注的防水笔记本塞进侧袋：“当然！这可是秘密武器。”他晃了晃椰子排球，金属坠子在加重套上撞出闷响，“普通排球哪能接住影山的发球？”
卡洛斯皱起眉头，将排球网随意搭在椅背上：“但你现在打的是室内排球，不是街头野球。”他伸手按住日向正在拉行李箱的手，“而且你手腕上的草药膏——”
“只是预防！”日向猛地抽回手，手腕上的膏药边缘己经卷起，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在里约贫民窟和大叔们打球时，他们教我用这个治肌肉拉伤。”他突然咧嘴笑起来，犬齿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光，“卡洛斯你知道吗？影山在三个月前的邮件里说‘别带着沙排那套幼稚战术回来’，所以这次我偏要用野路子让他闭嘴！”
老店主盯着少年眼底跳动的火焰，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别太勉强自己。”他转身时，日向偷偷把另一管草药膏塞进裤兜，行李箱里的椰子排球又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关东煮的蒸汽弥漫在成田机场入境大厅。影山飞雄倚着银色栏杆，手机屏幕冷光映着他紧锁的眉。手指在战术分析APP上快速滑动，屏幕上不断弹出新的发球轨迹模拟图。
“影山！你的头发还是那么像海胆啊！”
熟悉的大嗓门让他的手指猛地顿住。抬头的瞬间，一个几乎和人等高的迷彩行李包闯入视野，拉链上挂着的沙滩排球钥匙扣随着主人的跑动哗啦作响。日向翔阳的脸从包后探出来，晒黑的皮肤泛着汗珠，运动外套下摆还沾着半片异国的树叶。
影山冷哼一声，继续低头操作手机：“行李比人还高，你是去巴西搬家了？”
“才不是！”日向把包“咚”地砸在地上，震得旁边的盆栽微微晃动，“这里面装的可都是——”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影山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对方身上混合着草药和阳光的气息笼罩，“能打败你的秘密！”
“就凭你在沙滩上玩沙子学的那点把戏？”影山终于放下手机，琥珀色的瞳孔扫过日向背包侧袋露出的防水笔记本边缘，“上周联赛我新开发的螺旋加速发球，连职业队的自由人都接不住。”
日向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犬齿又露了出来：“所以我才特意准备了这个！”他伸手去摸行李包，却在触到拉链的瞬间顿住。片刻后，他首起腰，露出狡黠的笑：“不过现在还不能给你看——总得留点惊喜，对吧，二传手？”
影山的眉头拧得更紧，目光落在日向手腕若隐若现的草药膏上。他突然想起三年前乌野高中的那个小个子，也是这样带着满身伤痕却永远不服输的眼神。“明天上午十点，别迟到。”他转身时，背包上职业俱乐部的金属徽章在灯光下闪过冷光，与日向磨损的帆布包形成刺眼的对比。
暴雨如注，青叶城西体育馆的白色外墙被冲刷得发亮。日向单脚跳着躲开积水，行李箱里的椰子排球随着动作不断撞击箱壁，发出闷闷的“砰砰”声。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视线死死盯着远处那个撑着黑伞走来的身影。
影山的黑色运动鞋尖微微沾湿，伞骨在风中发出细微的颤动。他在离日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扫过少年被雨水浸透的外套——左胸口处还隐约透出防水笔记本的轮廓。
“让我看看你所谓的秘密武器。”影山突然开口，伞面倾斜，雨水顺着伞骨滑落。
日向却后退半步，将行李护在身后：“现在给你看了，等下训练还有什么意思？”他故意晃了晃背包，里面的重物撞击声更响了，“倒是你，听说为了针对我，特训了整整三个月？”
影山的手指在伞柄上收紧：“纠正一下，我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发球精度。至于你...”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日向不停活动的手腕，“带着伤还逞强，和三年前一样愚蠢。”
这句话让日向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未完全消退的淤青：“这是在里约和街头球队比赛时留下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影山，你总是用数据和理论衡量排球，但有些东西是计算不出来的——”
“所以你就打算用这种自虐式训练来证明？”影山打断他，伞尖重重戳在积水里，溅起细碎的水花，“室内排球需要的是精准的配合和科学的训练，不是你在沙滩上玩的那些野路子！”
日向突然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带着锋芒。他弯腰打开行李箱，在影山警惕的注视中，缓缓取出那个裹着加重套的椰子排球。“试试用这个发球。”他将球抛过去，金属坠子划破雨幕发出清响，“如果接不住，就别再说什么‘野路子不配叫排球’。”
影山接住球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他掂了掂重量，抬头时目光己经变得冰冷：“1.5倍的重量？你果然疯了。”
“明天，我会用这个打败你。”日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亮得惊人，“不只是为了证明巴西的训练方法，更是为了告诉你——排球的可能性，从来不该被规则和体系框住！”
暴雨冲刷着两人对峙的身影，椰子排球上的水珠不断滚落，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影山握紧手中的球，伞骨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场始于三年前的较量，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激烈姿态，重新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