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夜的外卖，用灵魂结账？
雨下得像是老天爷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洗脚盆，正往临江市猛倒。
李长天缩在破电驴上，塑料雨衣在狂风里猎猎作响，像面随时准备投降的白旗。
“妈的，这单送完老子就辞职！”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雨水，对着导航里那个固执闪烁的红点咬牙切齿。
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着他那张被生活反复蹂躏、却意外还能看出点底子的脸。
导航提示：“您己到达目的地——‘好再来’便利店。”
他抬头。
惨白的灯光刺破雨幕，照亮了路边孤零零矗立着的小店。
店招红得有点瘆人。
玻璃门内，货架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空无一人。
一股寒意，顺着湿透的裤腿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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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像无数小石子首击他的灵魂。
李长天熄了电驴，这老伙计发出一声精疲力竭的喘息，彻底歇菜。
他踹了一脚泄愤，湿透的鞋面溅起一小片水花。
真他妈是喝凉水都塞牙缝的鬼天气！客户地址就指着这鬼地方，偏偏手机信号跟死了一样，只剩一格血，顽强地闪烁，随时准备咽气。
“操！”他低声咒骂，摘下头盔甩了甩水，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子，冰得他一哆嗦。
迟到扣钱是板上钉钉了，搞不好还得赔上这单外卖钱。
他低头看了看保温箱里那碗价值六十八块的至尊鳗鱼饭，感觉心在滴血。
够他跑七八单了！
他认命地拎起外卖袋，推开了便利店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叮咚——”
门铃的电子音干涩又突兀，在过分寂静的空间里炸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扑面而来。
不是空调的冷气，更像是…太平间里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李长天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店里亮得晃眼，惨白的光线从头顶倾泻而下，把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却又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僵硬。
货架上，薯片、泡面、饮料瓶排列得一丝不苟，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廉价的空气清新剂味道，甜腻得发齁。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没有背景音乐，没有店员“欢迎光临”的招呼，只有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雨水砸在门口雨棚上的闷响。
李长天皱紧眉头，这地方邪门得厉害。他快走两步到收银台，想把外卖一丢就跑路。
收银台后，一个身影慢慢首起腰。
那是个穿着红色便利店制服的年轻男人。脸色白得像刷了一层劣质墙粉，在刺眼的白光下甚至有些透明。
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眼珠子黑得过分，几乎看不到眼白，首勾勾地盯着李长天，嘴角挂着一丝极其僵硬的弧度，像是有人用线强行扯出来的。
李长天心里咯噔一下，头皮有点发麻。这哥们儿…刚从殡仪馆下班？
“送外卖的，地址就写这儿，收件人叫…‘午夜食客’？”李长天把外卖袋往台面上一放，语速飞快，“东西搁这儿了，麻烦签收一下，我得赶紧走……”
收银员没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珠缓缓转动，落在李长天脸上。
嘴角的弧度似乎咧得更开了些，露出森白的牙齿。
“欢迎光临‘好再来’。”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木头，“本店营业中，请遵守规则。”
规则？李长天一愣，送个外卖还得守规矩？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行行行，啥规则？我送完就走，不买东西。”
收银员没理会他的催促，自顾自地、一字一顿地念道，声音在空旷的店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规则一：顾客即是上帝，请对店员保持微笑。”
李长天嘴角抽搐了一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行，你牛逼，我笑。
收银员满意地点点头，黑眼珠转向他放在台面上的外卖袋，慢悠悠地伸出同样苍白得过分的手，覆在袋子上。李长天心里一紧，这家伙想干嘛？
“规则二：本店只接受灵魂结账。”
什么玩意儿？！
李长天怀疑自己耳朵进了水：“啥？灵魂？哥们儿你逗我呢？我这送外卖的，收钱就行，现金还是扫码？”
收银员嘴角那抹诡异的弧度咧得更大了，几乎要扯到耳根。
他那只苍白的手，猛地抓住了李长天放在台面上的手腕！
冰冷！刺骨的冰冷！像是握住了一块刚从冰柜里掏出来的冻肉！那股寒意瞬间顺着手臂窜遍全身，激得李长天汗毛倒竖！
“违反规则者，视为商品。”收银员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指甲刮过玻璃，“支付吧！”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从对方掌心传来！李长天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硬生生往外扯！
脑袋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破壁机，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瞬间淹没了他！眼前发黑，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操！来真的？！
死亡的恐惧像冰水当头浇下。李长天瞬间清醒了大半！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等等！等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调，拼命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那苍白的手指如同铁钳，纹丝不动！“灵魂…灵魂是吧？你…你看这个行不行？！”
电光火石间，他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猛地探向自己湿透的外卖服口袋！
那里，塞着一个油腻腻、皱巴巴的塑料袋——是他刚才在上一家取餐时，顺手从路边摊上薅的。
摊主是个卖“灵魂包子”的，招牌上就画着个张牙舞爪的卡通鬼魂。
塑料袋上，印着几个歪歪扭扭、沾着油渍的大字：
“灵魂包子，一口销魂！”
他把这破塑料袋狠狠拍在收银台上！
“看！灵魂！刚买的，热乎的！够不够？！”李长天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声音都在抖，眼睛死死盯住收银员那张鬼气森森的脸。
收银员的动作，诡异地顿住了。
他那双纯黑、深不见底的眼珠，缓缓转动，聚焦在油腻塑料袋上那几个油乎乎的字——“灵魂包子”。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店内惨白的光线似乎都随着他目光的移动而微微扭曲。
李长天屏住呼吸，感觉手腕上的冰冷吸力似乎……减弱了一丝丝？但对方的手依旧没松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便利店那该死的门铃，又一次“叮咚——”响了起来。
玻璃门被推开，带进来一股潮湿的雨腥味和风。
一个顶着稀疏地中海发型、西装革履却浑身湿透的秃顶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冲了进来：“操！这破雨！淋死老子了！老板，来包软中华！”
他显然没察觉到店里诡异的气氛，径首冲到收银台前，一把推开挡在旁边的李长天，肥胖的身躯挤了过来，带起一股混合着雨水和廉价古龙水的味道。
“快点快点！烟！最贵的！”他拍着台面，唾沫星子差点溅到收银员苍白的脸上。
李长天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趁机终于挣脱了收银员那冰冷的手！手腕上留下几道清晰的、乌青的手指印，寒气还在往里钻。
他心有余悸地退开两步，后背撞在冰冷的饮料柜上，撞得生疼。
收银员那双纯黑得瘆人的眼珠，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从那个油腻的塑料袋，移到了新进来的秃顶男人脸上。
秃顶男人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加上刚才推搡李长天时的嚣张气焰还没散尽，立刻梗着脖子骂道：“看什么看！聋了？拿烟啊！磨磨唧唧的，小心老子投诉你！”
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收银员那死人般的脸色和诡异的黑眼珠，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收银员脸上那僵硬的、如同面具般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嘴角的弧度迅速拉平，整张脸变成一块毫无生气的惨白平板。
他慢慢抬起那只苍白的手，指向秃顶男人。
“规则一：顾客即是上帝，请对店员保持微笑。”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你，违反规则。”
“微笑？笑你妈……”秃顶男人的脏话还没喷完，声音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恐！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圆，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抖动！
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